楚心来了。

中午吃完饭，补了个觉，晚上十点多钟，楚心就来了。

这是我们约好的。

不论有没有老巫婆这个角色，楚心必须去地府接受审判。临村的人，还有那么多被她害死的人，不能就这么算了。楚心倒是没有食言，按点准时来到我的房间。比起我，她此刻好似更加期盼被送往地府。

也是，老巫婆还没伏法，只要老巫婆存在一天，她就多一天的危险。地府审判不会让她消亡，但被老巫婆抓到，她就彻底死定了。

约定时间是晚上十点，这家伙急切之下居然提前了五分钟过来报道。我用红绳结圈，召唤出阴差长脸。无需过多的说明，长脸铁索一挥，将楚心给拘走。解决了楚心，剩下的就是婶子。

婶子是个无辜的可怜人，但人死不能复生，去往阴间是她唯一的出路。这点我也没有办法更改，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宫雪嫣背着我妈准备点饭菜和好酒，在屋子里款待长脸，以来拖延时间。

但长脸是什么人，从他那奸猾的怪笑里我就知道他看出我用意了，只不过是不愿意点破罢了。他不点破，我也不点破，我俩就坐着喝酒，免得双方都尴尬。

但是，长脸显然是有额外的事情要说，就是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开口。我还真没见他这么扭捏过，感觉挺奇怪的。试着旁敲侧击，得到的回应只是一句马虎眼。

长脸告诉我这里的事下面知道了，说我们这趟干得不错，说老巫婆虽然是主谋，但害人者毕竟是楚心。说我们逮住楚心，他上司非常高兴。至于老巫婆，他让我不要担心，说下面已经派遣了专门的队伍去捉拿。

分魂术是一门禁术，不是不能用，而是老巫婆本来就是个死人，利用分魂术逃避捉拿，起死回生原本就是犯罪，他们会负责到底。临村那波受害者也不用我们操心，后面的事物可以由他们一并搞定。

这是好事，我正头疼着万一老巫婆去而复返我们会没办法招架呢。阴差肯帮忙，解决了我最大顾虑。可他说的真的只是这件事么。

我说：“长脸叔，你想告诉我的应该不止这些吧。”

长脸叹了口气：“瞒不过你，好吧，在告诉你之前，我先问你一句，你想不想知道你师傅在下面过的怎么样？”

听到这话我心里就咯噔了一声。事情是和我师傅有关的。

人死入地府，是常识。我师傅死后自然是在地府里。只是他生前命令禁止我询问，所以我一直没有问过长脸。但我知道他在底下过的一定不错，原因就是他生前积攒了不少功德，就凭那些功德，他不会过的太差。

然而这些都是我以前的认知，事情转变的太快，现在知道了师傅的真实身份，如果说师傅曾今的是魂殿的人，手上沾满无数人的鲜血，那么他在下面的情况又将是怎样的呢。

等等，长脸要说的，不会就是这件事吧。

我眼角抽搐了几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但我没敢问，我怕得到的回答是我最不想听到的那句话。

“哎。”长脸叹息，郁闷的喝了口酒：“中秋那小子有你这么个徒弟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怎么说？”我心中一紧，又是咯噔了一声。

不枉此生？什么叫做不枉此生？

难不成……

“没没没，还没发展成你想的那个样子。”长脸连忙解释。

我松了口气，说：“长脸叔，你吓死我了。”

“别高兴太早，虽然不像你想的那样，但也比那好不了多少。”长脸苦笑：“下面打算把你师傅打下油锅地狱。”

“什么？”我这次真的是吓到了。

油锅地狱？就算我师傅之前沾满过鲜血，但他改邪归正后也做过不少好事吧。救人，救鬼，杀魂殿，甚至救助过阴差，种种功德累积起来还不能抵消他以往所犯过错么？

佛曰：改过自新者可容。

这跟佛曰的一点也不一样啊！

“生人死，入地狱，轮回转生，这是天道。魂殿克扣亡魂私自炼鬼，耽误了我们很多的工作不说，还给我们造成了很多的麻烦，是我们最想消灭的敌人。霍中秋是魂殿的人，甚至还是上任魂殿殿主的儿子，你说我上司会放过他吗？就算我上司放过他，我上司的上司也不会同意放过他。”长脸苦笑。

我傻眼：“难道是我的问题？是因为我揭开了师傅的身世，才让他陷入被动的？”不该啊，不该是这样的啊。

我后悔了，妈的早知道不追查了。这该死的好奇心！

“不是你的问题，其实上面本来就对他有怀疑了。那次你碰见魂殿长老陆勇，他告诉你中秋的身份，其实是故意揭发。他不是在说给你听，而是在给说给我们听。从那时起，上头就派人立案侦查了。早在你知道真相的前一天起，他们也发现了真相。”长脸闷了口酒，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猜他们发现到的真相，是陆勇故意留下的线索。”

故意放出谣言引起阴差的注意，然后放出线索让他们顺藤摸瓜么。

好个阴险的家伙。当时陆勇还口口声声问我加不加入魂殿呢，还坦然的把梁宇的魂魄交给我，我当时就认为他没有安好心，果然是没有说错。

那已经不是阴险的范畴了，而是狡诈！

“幸亏你们也及时查出了真相，否则我上司可就难办了。”长脸道。

我说：“什么意思？”

“霍中秋跟我关系不错，帮我不少忙。我上司打算替他辩解，但你要知道，魂殿在我们那里是特别敏感的话题，一旦跟魂殿沾上关系哪怕是我的上司也没办法全身而退。这次如果不是你们及时找出真相，让我们悬崖勒马，我上司只怕是要陷进去。”长脸心有余悸的说。

我说：“那我师傅呢，他怎么说？”

“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呢。”长脸摇头：“他不是阴差，管理层面的问题他不能插手，更不能多问多说，这是规定。”

我无言。我明白长脸的意思。地府各司其职，不需要接受审判和处罚的善良亡魂，和接受完处罚的亡魂是要排队等待转世的，不能乱跑，否则便被视为放弃机会，要等待下一次的轮回。

“但现在的问题不止是他了，还有你和你的伙伴。”

“我们又怎么了？”

“牵连！”

“魂殿在我们那里是非常敏感的话题，何况你师傅还是魂殿殿主的儿子。受他牵连，你和你的伙伴，包括宫雪嫣，白晴，等一系列和你们有过接触的人，全部不能幸免。现在上面就在开会讨论这个问题，讨论如何来看待你们，已经讨论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