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行李没用多久，但这么久没回来，家务活还是要做一做的。老妈和宫雪嫣在厨房里的聊天，两个人聊的咯咯直笑。我妈那人比较健谈，宫雪嫣很多时候也很能扯，两个人凑到一起可以说是一拍即合。不知道她们聊的是什么，反正挺投机的。聊着聊着，还一起出去又买了趟菜。

我拿扫帚给家里扫了一遍，又拖了一遍。擦擦灰除除尘之类的家务活一番做下来，也过了四五个小时。

到饭点了，老妈张罗着开饭，宫雪嫣帮忙把碗筷什么的给拿出来，端上饭桌。七八个菜色一上就跟过年似的，有鱼有肉。

老妈的手艺就是不赖，比学校食堂不要好太多，喷喷香的鸡汤看的我食指大动，拿起勺子就要喝。但手还没伸过去就被老妈一筷子打断了。

“这是给雪嫣喝的，你喝个啥？”老妈瞪我。

我憋屈的把手往回一缩。暗呼这世道真是越发展越回去了，又变回母系氏族时代了。那以男性为主的氏族时代哪去了啊？

宫雪嫣悄悄捅了捅我，笑嘻嘻的说：“听说你小时候爬树掏鸟蛋，结果掉粪坑里了？”

我擦！

“妈，你怎么什么话都说啊。”我表示抗议。

老妈瞪我，边瞪我边给宫丫头盛鸡汤：“就那点破事还不好意思承认啊，雪嫣又不是外人，你还能掉块肉？”

“可也不能什么话都说吧。”我有点抓狂。

“怕个啥，不就是掉粪坑吗？你一晚上尿了两次床我都说了，还在乎这个。”老妈道。

我被打败了。

感觉如果地上有几条缝的话，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反正宫丫头就是笑。

低头扒了两口饭，我问老妈：“妈，赛半仙的墓地还是在那个位置吧。”

老妈横了我一眼：“你想去看他？”

“嗯。”我嗯了一声。

我老妈对赛半仙这个人还是挺敬重的，说起来，赛半仙在世时，全村人对他都挺敬重的。因为他灵。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老妈就会支持我跟着他学艺。我老妈非常反对我和师傅学艺，老妈对我的希望是考大学找工作，而不是在一个村庄里面当一个什么阴阳先生。

你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一个个有钱人那房子和车子买的，那就叫出息。就算混不到那么好，能在城里面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那也比在村子里当阴阳先生瞎混强。在老妈的观念里，阴阳先生就是混，就算再灵，那也是没有前途的工作，哦，不对，那甚至谈不上是份工作。

但老妈唯一觉得欣慰的地方，就是我师傅鼓励我学习。要不是看在这一点上，她早就给我禁足不许我去见师傅了。可能也正是因为这一点，让老妈的口风有些松动。

“去就去吧，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的启蒙老师。去的时候记得多带点香烛和糕点什么的。”老妈道。

我说：“那他家呢？没有被拆吧？”

“没有，还空在那里没人去住。就是大家伙有些时候会轮流帮着去扫扫。”老妈道。嘴上是答应了，但脸上依旧显得挺不高兴。

宫雪嫣夹了只鸡腿，夹到老妈碗里，说：“阿姨，现在的学校教育很注重个人品德修养。楚正跟我说过，说他认识的第一个字就是他师傅教的。”

老妈叹了口气：“是啊，我和他爹认字不多，怕给他教错一直不敢教他。这点上的确是要谢谢那赛老头。”

“对啊，正因为怀有感恩的心，所以回家一趟才更应该去看看他老人家。否则过河拆桥，那不是和坏人一样了吗？”宫雪嫣说道。

媳妇儿的话就是比儿子的话管用。老妈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我说：“既然雪嫣都这么说了，那你明天就去拜祭一下吧。”

我如释重负的松口气，对宫雪嫣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这丫头对我眨了眨眼。

一夜平静。

第二天一早，我准备好拜祭用的物品，和宫雪嫣一起上路。师傅的墓冢是在村子后山，是座孤坟，整个后山就他一个墓。我们徒步慢行，到了墓前，宫雪嫣和我一起给师傅磕了三个响头。

“你师父的眼神好犀利，光是看照片都会让人背心发冷。我不敢看他。”宫雪嫣说。

我点了点头，把墓边一些个杂草给清理了一下，然后说：“我师傅的墓，孤魂野鬼是不敢靠近的。”

“你师傅真厉害。”

“那是当然，你看我就知道了啊，能把我教的这么厉害，他当然不是普通人。”

“你就臭美吧你。”

“还别不信，不信我现在就用搜魂手搜魂给你看，保证什么魂也搜不过来。”

“现在是白天，大白天的你当然搜不到魂魄了。明明说的是你师傅，非要扯到你自己身上，你就是臭美。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师傅的屋子到底在哪啊？”

好不容易回趟家当然是要拜祭下师傅的，但要调查师傅的出身，当然是要从师傅的家开始调查起。

我笑笑说：“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拜祭完师傅，我俩原路返回。老妈说师傅的屋子没有被人动过，没有没拆分。顺着记忆里的路线，我带着宫雪嫣往楚家村的村后方向走去。

到了村后，远远的，只见一户三层楼的农大家园孤零零的立在那里。

“我师傅不是很喜欢热闹，所以房子偏了点。你别看我妈说阴阳先生是混日子的，其实在我们楚家村，所有村民的房子都没有我师傅的房子大。”我笑着指着那户三层小楼，说：“那就是我师傅的屋子。”

宫雪嫣点了点头，赞叹一声说：“的确蛮大的，都快赶上小别墅了。”

“那是当然，我师傅有钱，只是不外漏而已。”我笑道。边说边往那边走，稍微靠近过去一些之后，我确实愣住了。

我师傅那大院，门前，院中，屋后，不知何时起分别种上了三棵大树。桑树，杨树，柳树。

前不栽桑，后不插柳，中间不栽鬼拍手。这三种阴属性的树木是最容易招惹邪祟的，我师傅生前最忌讳这些东西，这三棵大树是谁给种上的？还正好分别对应了前中后三个方向。

农村树木是不少，但周围零星的其他几棵大树都长得东倒西歪，严重的营养不良，偏偏这三棵大树枝繁叶茂。

这一看，我便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