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这算是悔过吗？”

牛皮笔记本的最后一页贴着阿山和阿水的合照，照片上的两人还是少年时的模样，阿水梳着两条长长的马尾辫，嘴边的酒窝俏皮可爱，竟然是好想能让我忘记刚才池塘边她那可怕的模样。

我合上牛皮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环顾着空荡荡的山洞，轻轻的说，

“可能，是赎罪吧。”

大家都没有说话，故事的真相还是给了大家不小的惊讶，虽然阿山最后赔上了自己的性命，但也和那些被他亲手送到阿水嘴里的，落得这个下场，也是他自找的，没什么可替他难过。

这要是放在两年前的我身上，不管是什么样的人，丢了性命，我总是要惋惜的，毕竟生命如此可贵，从某种角度来说，每一个人都只有一次机会。可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我对这些生死之事慢慢的淡然了起来，恶人终有恶报，因果轮回谁也不躲闪不开。

我把牛皮本丢进尚未燃尽的火堆之中，易燃物的加入，火焰瞬间旺了起来，程文对我的做法有些惊讶，

“你就这么把它烧了？!”

“不烧还留着干嘛，这个地方的故事，就丢在这里吧，没必要传出去了。”

大概是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吧，程文撇了撇嘴没说话，大家围坐在火堆旁各自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但都没有睡觉的意思，没多久，天亮了，清晨的第一缕晨曦投进山洞之中。我看了看大家，打破沉默，

“我们走吧。”

大家回过神，点了点头，灵儿去收拾我们的行李，余厉回房去收拾他和程文的行李，留下我和程文守在这里，

“你从什么时候能看到这些东西的？”

我一边熄灭火堆，一边问了程文一句。程文下巴搁在手臂上，还是那副呆呆地样子，眼睛盯着火堆，

“从我刚出生，就能看到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

“小时候，爸妈和家里人都觉得我是个异类，经常会看到一些大家都看不到的东西，开始我只是觉得好玩儿，后来发现我把那些东西指给别人看的时候，他们就会跑开，看我的眼神却反而在看怪物一样。”

“后来爸妈把我送到了师父那里，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我开始不理解，后来也渐渐的想明白了，与其给他们带来困扰，倒不如让他们远离我这个困扰的源头。”

我没想到一向乐天的程文居然还会有一段这么伤感的过去，一时间觉得有些心酸，扑灭火堆赶紧换了个话题。

“那你和余厉是怎么认识的？”

果然，听到余厉的名字，程文两双眼睛都亮了起来，一扫刚才的阴霾，嘴角也勾了起来，

“他啊，其实是我的师兄，小时候总是欺负我，让我做这做那，逼着我看书，画符咒，赶都赶不走，我小时候可烦他了，后来，长大了，才发现他存了那样的心思。”

程文脸色一红，像个小孩子，我不由得又觉得他很幸运，遇到了这样一个把他宠成小孩子的人，我笑了笑，不再继续问，

“好了好了，我不想吃狗粮，我明明是个有女朋友的人啊!”

“哈哈哈哈，你也秀啊，看我们谁秀得过谁!”

程文撑起下巴一副挑衅的样子，还真是个小孩儿，我才懒得和他闹，别瞎说啊，我才不是怂了呢!

收拾好行李，我们走出阴暗的山洞，回到那个杂草丛生的山谷间。

“我们，只能从这里爬上去吗？”

程文缩在余厉身后，满脸的不情愿，

“你如果想在这等着的话也可以，等我找辆直升机过来接你。”

程文眼睛一亮，大步迈到我面前，

“要等多久？很快吗？”

“唔....可惜我不认识人啊。”

程文抬起眼瞪着我，

“走开!”

说完就跺了跺脚，第一个迈上了石阶，余厉第二个跟上去，路过我的时候居然冲我竖了竖大拇指。我看着他的背影感叹，兄弟，看来平时没少受苦啊!

爬上山，我们的车还停在原地，旁边连脚印都没有，看来这个地方还真是人烟稀少啊。

我们先要把车还给白木，所以不能立马返程回家，不过好在大家也都不急，这一路也就当是游山玩水了。

没想到到了白木家，倒是吓了我们一跳，门口挂着的白色花圈高高飞扬，车库里停满了黑色的轿车，是，谁过世了吗？

我们的车刚一到门口就有人来迎接我们，恰好是我们离开始送我们出来的那个男仆，见我们回来虽然疲惫但还是露出很欣喜的笑容。

“出了什么事？”

男仆一听这个就垮下了脸，眼眶居然红了，

“老夫人走了。”

“什么？”

灵儿十分激动的冲上去拉住了男仆的胳膊，满脸的不敢相信，

“不，不可能啊，我们走的时候老夫人还好好的啊，还送了我镯子。”

“我们也不知道，你们走后没几天，老夫人就病重了，医生来之后说，老夫人身体早就已经衰竭了，之所以能撑这么久，想必也是因为少爷吧。”

灵儿无助的松开男仆的胳膊，我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心疼的把她拥进怀里。

“生死有命，想来老夫人在那相框之中一定消耗了不少气力，能撑到我们来已经是她最大的能力的。”

余厉语气沉重的说。

“那我们，快去看看白木吧。”

程文脸都皱到一起，显然心里也不大好受。

“少爷在哪儿？”

“哦，少爷在祠堂，我带你们去。”

男仆在前面引路，祠堂在院子深处，一片绿草如茵，树木环绕的地方，安详平和。祠堂的门开着一个小缝，隐隐能够看到里面跪着一个人，脊背弯曲，身形萧瑟。

我轻轻推开祠堂的门，白木一惊回过头来，见是我们，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血色。

“你们回来啦。”

许是跪的太久，白木起来的时候身形有些晃动，我赶紧上去扶住了他，白木脸色更加苍白，勉强冲我笑了笑。

“没事吧？”

白木摇了摇头，有些虚弱的对我说。

“我们回去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