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光和金色的光遮盖了天空。

世界像是被一分为二，一侧是漆黑的夜色，另一侧是烈日的金色，巨大的力量对撞激起的气流形成了巨大的涡旋。

被漩涡卷进去的任何东西都会化成粉末，两股力量不分伯仲。

飞兽被猎杀的已经只剩下十几头，后方的战场在一点点地向前推移，前方的亡者军团就快要胜利了，殷秋夜和暮渊拼杀的地方已经渐渐在远离战场。

众势力间汇集起来的军团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牺牲，人们心里升起的绝望就越发的强烈。已经没有援兵会赶来相助了，就连家族的大头领心中都有了逃跑的念头。

此时，叶莹和吕清阳暴露在了敌人的眼界里，两人在飞兽的相助下杀掉了十几支小队，对方不会想到只有两个人来冲阵，结果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砍掉了脑袋。

苍茗双手握着刀剑，他已经杀红了眼睛，身边忠心的部下已经只剩下十三个。双方的目光相遇都是一愣。

苍茗认得那个独臂的男人，他随首领攻破血原城的时候，就是他站在城头上号召众人抵抗到底，吼声如雷。

“杀了这两个人！”他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

抵抗的联军在节节败退，处在后方的人在奔逃。

亡者军团像是奔涌的海啸，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一声鹰的长鸣。

像是轰雷驰过原野。

鹰鸣从北方来，溃逃的众人不由得停了一瞬，转头看着北边。

一支火红的鹰飞翔于天明的云端，它像是从虚空中飞来，为人们带来光明撕破黑夜。巨鹰身上站着一个人影，人影忽然纵身一跃落到了下面凸起的山岩上，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援兵来了，顶住！身后没有退路，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她深深地吸气，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眼睛里流淌着鲜红的血，“万宗之主，号令四方，万兽群飞，皆为我战！”

随着她大声的念诵，身后的暗影里飞出了无数的鸟兽，有巨鹰、有火鸟、有白雕也有紫色羽毛的秃鹫，像是所有的飞兽都汇集在此，它们飞过天空遮蔽了日光，对着战场上的亡者军团扑击过来。

人们不敢相信眼中的一切，几千几万只魂**错飞行，笼罩了整个战场。

势气已丧的人们被仿佛神迹般的力量震惊了，有的激动的泪流满面，有的大声地对着天空呼吼，他们也全然不顾被飞兽猎杀的危险第三次投入了战场，这是最后的一搏，胜负在此一举，就连奔逃在最远处的人也跑了回来，热血点饶了人们心中的火焰，到了最后决战的时刻。

带着面具的红衣女人擦去了眼睛里的血滴，她耗尽了几乎全部的瞳力，举世无双的召唤术几乎让她双眼失明。她强撑着朝着远处的漩涡飞去。

叶莹和吕清阳背靠着背面对着包围在四周的敌人，一只红色的巨鹰忽然坠落下来，苍茗不得不让众人散开。飞袭到后方的几支秃鹫被引来了，对着分散开的人俯冲下来。叶莹和吕清阳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些不知何处而来的飞兽似乎能判断出敌我，在全力地保护他们。

“虎豹团还有其他的人马吗？”吕清阳忍不住问。

叶莹摇了摇头，看着前方的战场，“也许是上天在相助我们，我一直都不太相信奇迹会在危难关头出现，但奇迹真的发生了！”

金色的光团和黑色光团再次相撞在一起，刀对着剑，最直接的拼杀，每一击都拼劲全力。两人的力量持平，都没有更好的办法能够获胜，只能冲击再冲击。

“暮炎，你杀不了我的！”殷秋夜面目狰狞，“在这个纷乱的时代，恶的部分一定会超过善的部分，这就是强者生存的法则！”

“既然是这样，那就由我来结束这个纷乱的时代！”

“你已经输给我了一次，还会有第二次！”

“我不会再输了！不会再……输了！”

刀剑几乎都要断裂开，两人在对击中再次退开，殷秋夜飞到了更高的地方，而暮炎从下方向上发起冲刺。

刀剑再次相击在一起，两人周围的气流转成了龙卷风。

一个影子瞬息间出现在了殷秋夜的背后，带着面具的那双眼睛慢慢地睁开，殷秋夜神色显露出了一丝慌乱。两人都已经拼尽全力，无法抽身，背后的空当完全暴露了出来。

女人口中吐出了一口血，鲜血顺着面具流下来，显然她已经身受重伤。

“原来是你！你还是选择站在了暮家的这一边。”殷秋夜很快从慌乱中镇定下来。

戴着面具的女人没有回应他，忽地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殷秋夜预感到了这个举动中的危险。

“快！就是现在！”女人放声大喊道，“我会用瞳术封住一部分的恶魔之力，只有十秒钟的时间，趁现在……”

暮炎明白了女人的意思，他忽地急退开。

殷秋夜发觉到手中的剑被一种力量束缚住了，只能用手去抓对方的肩膀，可双腿、双手也失去了知觉，唯一能动的只有背后的双翼。他急忙卷起黑翼，朝着女人的后背直刺进去！

暮炎推动手中的刀划出一道金色的闪光。

“快啊！”

鲜血四溅开，双翼扎在了女人的背上，没有伤及到要害，他想要保留最后一点力量躲开正面必杀的一击。

“快闪开！”暮炎推出了手里的刀，金色的光吞没了一切，旋风爆裂开了化成了巨大的气浪。

暮炎看着手里的刀，血顺着刀沿浸湿了他的手掌。

带着面具的女人没有闪避，在最后一刻依旧紧紧地抱着殷秋夜，这是暮炎没有料到的，也是殷秋夜不曾想到的。他如果不保留最后的力气，直接洞穿女人的后心，或许还有一秒钟的时间闪避。

他想不明白，这个蝮蛇之拥伟大的首领为什么会采取这样的做法，为了那些拼死抵抗的人根本不足以解释她的牺牲，那是为了什么？

殷秋夜想开口问最后的这个问题，可他已经说不出话来，是身后女人最后的一点力量支撑着他才没有掉下去。恶魔的力量正在从身体里快速地消褪、手中的幽冥残影剑裂成了碎片，消失了。

他的意识慢慢模糊起来，眼前彻底黑了下去。

亡者们忽然停止了行动，僵直地走了几步，纷纷倒了下去。人们爆发出了欢呼声，成千上万头飞兽也停止了进攻，展翅飞上天空，顺着来时的方向飞走了。

众势力组建的兵团肆无忌惮地冲锋开始扫荡后方的战场。

暮炎对着女人那双沉静的眼睛，他心中同时也有一个疑问，他在女人的嘴角边看到了第一次相见时的笑容。

温暖的笑容。

面具在刀气的冲击下已经裂开，对冲的气流打到了女人的面颊上，将面具整个地撕扯掉，那张美丽的脸暴露了出来。女人的眼睛里带着盈盈的泪水。

“炎儿，你真的长大了。妈妈……好想你。”她用虚弱的声音说。

“妈妈……”暮炎回忆了起来，那个梦境里，那个下雪的枫树林，那片镜子般的湖泊，还有湖边的小木屋……

他心里有千言万语，最终只汇集成了两个字，“妈妈！”

他已经哽咽了，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母亲和一生最重要的朋友一起坠了下去，无声无息。

暮炎看着破晓的天空，这一刻，他觉得天地俱白，世界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