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肩膀缩了缩，随着女人踏前一步，她不由得向后退。

“几天前，就在这家客栈外的街道上发生了一场对决，城中到处在流传那位神秘住客的事情，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

少女很轻地点了点头。

“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为什么要问我这个？”

“因为我觉得你知道。我还是直接说明我的来意好了，我对这位神秘住客很感兴趣。也是出于直觉，我才选择要留下来。”

“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确定？”女人逼上一步。

少女像是受惊的兔子，向后缩着，很快靠到了冰凉的墙壁上。她不敢看女人的眼睛，目光躲躲闪闪的。

“看来，你知道一点。我几天前在城中见到了一位同伴，他似乎在等待什么人，虽然他什么都不肯说我猜得出来。他要等的并非是龙挽，首领已经在怀疑他的身份了，秘密下达给我的任务就是对他进行方方面面的调查，他总是被派出执行任务有充分的时间和某些人取得联络，而龙挽是他一手培养的人，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绝不会出卖他。”

少女稍稍镇定了下来，提到吕清寒的名字，不得不让他想到暮炎和此人在哀鸣桥的会面。眼前这个女人是在调查同伴的身份、来意，想以客栈曾出现过的神秘住客入手。这样的话，她更是不能说的，不管那位住客是不是暮炎，说出来只会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未必吧。如果你肯说……我可以放了你哥哥，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你是说真的？”少女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信不信由你。”

“可是我……”少女犹豫着，“可是我不能确定那位神秘住客是不是我的朋友，虽然从打听到的消息来看很相似……”

女人沉思了片刻，“那我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好了，你所说的这位朋友是否和你一样也拥有着瞳术的能力？”

少女惊讶的表情已经暴露了心里的所想。

女人笑了笑，更进一步地问道：“那你有没有见过吕清寒？”

少女点头。

“在哪里？”

“冰牙岛，寒牙雪都城的街上。”

“他说了什么？”

像是催眠一样，少女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他和暮炎约定在哀鸣桥碰面，我也不知道他为何要……”

少女激灵一下，她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心里只想着救回哥哥却出卖了同伴——心里喜欢的人，现在后悔也已经太迟了。

“很好。”女人妩媚地一笑，“跟我走吧。”

“去哪里？”

“哀鸣桥。”

“你答应我的事情……”

女人出声打断了她的话，“我骗你的。你不该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你还太善良不懂得这世间的阴险。”

“你、你怎么能——”

“放心吧，我说的交易仍然有效。虽然答应你的事无法兑现，不过我可以保证不伤害你，不会把你当成试验品就像抓来的那些人那样。”

女人上前一步拉住少女的手腕，“说真的，我还有点喜欢和舍不得你呢。看到你，忍不住就会想起我十六七岁的模样。人都会成长，或早或晚，有时候真希望永远活在那段时间里，傻傻的天真下去。”

少女想要反抗，被女人递来的一个眼神震慑住了，“跟着我。说不定可以救你哥哥的命，只要你乖乖的不惹我生气，我可以先不用你哥哥的身体做试验，或许还可以放他走。”

少女举起的一只手慢慢的放了下来，女人不再看她，大步朝着房门走去。

院落内。

殷秋夜大口喘息着，双方近距离缠斗过后又再次分开，他背后的左边骨翼被折断了，露出锯齿般的断口。

九尾刃则是越发的兴奋，他必杀的一击虽然被对方躲过了却摧毁了一面翅膀，骨盾的防御被减弱了一半基本上等于是失去了作用。他的身上有多道伤口，毒液被灌入，不过对方并不知道，他操纵的是一具尸偶，毒性被一再减弱几乎发挥不了太大的用处。

“只有这点能耐吗？看来水雉号称‘毒中之王’也不过如此。”

殷秋夜手臂上青色外皮在一点点淡化，毛刺正在缩小，魔人形态的变身状态难以维持太久，加上力量的过度消耗，他已经很难再支撑下去。

让他十分不解的是——毒液并没有奏效，水雉是剧毒的生物，杀伤力最强的也是靠毒。而对手并没有中毒的迹象，伤口流出的血液极少，落地就立即凝固了。血液像是根本不流动的，毒液混入血管中等于是被分离开了，不知道这个人是用了何种办法。

对方右手的那双骨爪，像是一架绞碎的机器，一次大力的扫击竟能将骨翼切开，有一种可怕的力量吸附在上面。

“怎么样？已经放弃了么，你刚才的那股不可一世的傲气到哪里去了。”男人冷笑着，再一次发动了攻袭，“没力气了，那就轮到我了！”

殷秋夜用地蹬地，激射而出。

一道白光从男人的眼睛里射出，殷秋夜无从躲避，下意识地用手去抓，白光连带着一条极细的冰线从对手肘部擦过，两人赤手空拳地搏斗在一起，每一击都有开山的力量。

殷秋夜的表情像是冰封冻住了，他的右臂渐渐失去了知觉，不受控制，只能用仅能活动的一条左臂防御格挡，他想要退却退不了。

“我抓到你了！”九尾刃阴冷地笑着，他的左手抓着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线，而线的一端缠绕在了对手的右臂小臂上，他的骨爪向刀锋那样劈斩，殷秋夜只能不断地侧身闪躲，带起呼啸疾驰的风声。

殷秋夜忽地明白过来，是对方眼睛里射出的那道白光，在对冲的过程中从自己的手肘部位擦过，有什么东西缠绕在了手臂上。

“你扯不断的，一旦被‘雪刃蛛丝’抓住，除非把手臂砍下来，不然别想挣脱开。”

殷秋夜瞪大眼睛看着手肘，整条手臂都是僵的，找不到那根连接的线。

“死吧！”男人放声咆哮。

骨爪雷电般地刺击而出，殷秋夜在不停的闪避当中失去了平衡，无暇格挡，他几乎能感觉到那股锐利的风刮伤了脸颊，骨爪对着他的心口刺下！

他以一个躬身屈膝的姿势站住了，撞击的力量推着他不断的后退，而手臂被对方抓着，双腿向后滑动身体却无法移动分毫。

撕裂一切的骨爪插在了骨翼的表层上，骨尖刺入了羽翼中，裂痕正在逐渐扩大。

“你应该早就知道，单靠一面翅膀根本发挥不了任何作用，只是延缓几秒你的生命而已。”九尾刃再次发力，放声大喝，“破碎吧！”

骨爪像是一把锋利的钻子，瞬间击穿了羽翼，骨渣随风飞洒，半截断翼斜飞出去。他的攻击不停，爪子继续向前深入，没入了对手的胸口里。

殷秋夜身子晃了晃，喷出一大口血来，他已经向后栽倒下去了，碍于手臂上被拉扯着维持着半倒不倒的姿态。

背后的两面半截断翼瞬间裂成了碎片，手臂上的皮肤跟着消失了，魔人形态被自行解除，骨爪还留在他的胸口处，鲜血泉涌一般流出。

殷秋夜做出的最后反击是用左臂攥住刺入胸口的骨手，他想用力把其扯断，碰触到的时候才感觉到，那根本不是人骨该有的材质硬如钢铁。

“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可惜遇到了我。所以——”男人再次推动刺入胸口的手臂，殷秋夜难以控制地哀嚎、惨叫起来。

“永别了。”九尾刃轻声说。

骨爪刺穿了他的胸口，他猛地将手抽回，骨指上鲜血淋淋，他再也不看对方放掉了手上牵扯的线，转身离去。

殷秋夜无声地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