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瓷的杯子垫一层薄薄的托盘，还真有点烫腿，纱布压到了她刚才的伤口，隐隐作痛。

转头看到这个杯子下面还有配套的碟子，又在中间塞上一个碟子，就这么一看，还真有招待那味儿。

这次出茶水间她特意重重地咳嗽了好几声才打到最慢速度往外走。

茶水间比外面走廊略低一点，一个瓷砖的高度，进来的时候没察觉，这会儿出去，咖啡晃了一下，堪堪稳住，没有洒出来，但还是溅到杯壁上两小滴。

呼——这么一点点，他应该不会发现吧？管他的呢。

一手护着咖啡，一手操控着方向杆，胡小柠觉得自己很像咖啡厅那种自动传菜的机器人——1号机器人胡小胡。

叩叩叩——来自门板下方的敲门声。

果然是个小矮子，坐了轮椅就更矮了，男人在心里默数着：5——4——3——2——

“duang-duang-duang-”直接换成了砸门。

下方门板被她砸得咚咚作响。

“进来！”他这一口气算是出不顺畅了！

门被打开，三秒之后，胡小柠才从门口咕噜噜滚着轮椅进来，咖啡就放在她腿上的托盘里。

夜寒尘看她托盘的位置，忽然想起了什么，快步过来端过了托盘，“做点事情这么磨磨唧唧，你是来工作的还是来当大爷的？”低头扫了眼她的腿，好像没什么不自在的。

“我见哪个大爷坐着轮椅给别人端茶倒水？莫非，你就是——”

“什么？”

“另外一个大爷？”

……

“夜总，如果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先去忙了。”

“慢着，谁说没事了？你公司文化学得怎么样了？”

不说还好，一说这个，她仿佛看到了夜寒尘这个动态证件照旁边，一条一条列出了这个男人的履历。

yue——

“学得很好，多谢夜总关心。”

“那我是哪年回国的？”

“什么？”

“我——是——哪——年——回——国——的？”夜寒尘一字一顿地说道。

“那我怎么知道，对了，你说这个，我有点意见想跟夜总当面提一下，不知道夜总愿不愿听一个小员工的心声？”

想教育他，还一套一套的词儿，“你说。”没有表情的脸上偷偷漾起了一点点笑意。

“这个公司文化是为了让员工了解公司，了解公司的运营状况和文化底蕴，而不是——”她下意识地看向他。

男人一副你继续说，我不打死你的表情。

“而不是什么？”

“而不是一个人的个人履历。”

“你还可以再直白一点，就是我不该如是描写自己为公司的贡献，不该让员工知道他们到底有一个多么有能力的领导者。是吗？”男人的嘴角又浮出那抹熟悉的坏笑。

为什么他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还能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毫无违和感？

“我不是这个意思。”

男人干脆坐进了办公桌后面的转椅里，后仰着半截身子，微微俯视着她，“那你什么意思啊。不惜牺牲你满心满眼的奖金，也要让你仗义执言。”

跟这个男人打嘴仗实在是没有胜算，他的嘴不是嘴，是铁齿铜牙的机关枪，而且还手握自己奖金的分发大权，自己说不过也正常。

宽慰了自己半天，胡小柠终于坦然接受了自己被一个类似s-b的霸总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但是一想到奖金，她又行了！

“夜总，其实我觉得您个人的信息太少了，我们公司的员工太需要了解您更多的信息了，毕竟你的履历漂亮，而且为公司做出这么多重大贡献，必须树立您的品牌形象。我刚才要说的就是，不能在公司内部推行个人主义，但是可以广而告之您身上的这种精神，这份品质，这种令人……”

“好了，你可闭嘴吧。”

“好的，那夜总您先忙。”

赶紧滚着轮椅离开事发现场，等他回过神来消化好了又得来怼她了，狗头保命要紧。

刚带上总裁办的大门，迎面就看到了那个撞到她的秘书。

这会儿她才有功夫仔细打量这位秘书——果然，看她前面傲人的纬度就知道，是夜寒尘喜欢的那一卦。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怕是八杆子也打不着了。

Lucy看到她又端着咖啡托盘出来，冷哼一声，“你果然是阴魂不散。这是你该做的事儿吗？想上位想疯了吧？”

“对了，忘了告诉你个消息，夜总已经结婚了，就在不久前。你来晚了一步。”那种幸灾乐祸的表情毫不掩饰，涂着橙红色指甲油的手在她面前点来点去。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如果再忍，就是龟孙！

胡小柠借着她伸出来的胳膊，轻轻往上一抬，小手在她手腕两侧轻轻一捏——Lucy大惊失色地叫了起来，“我的胳膊！我的手！”

轻轻一推，Lucy一屁股坐到了地下，“你疯了吗！你竟敢跟我动手？你知不知道我爸……”

“你还好意思提你爸？教出来的好女儿，像个电动苍蝇一样，一直围围着个有妇之夫打转。是丢上没有男人了，还是你们家要卖猪肉了？”

“还有啊，上班总穿这么暴露，知道的你是正经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公司是卖内衣的呢。”

说到这个，Lucy倒是蛮骄傲的，毕竟她比胡小柠大了不是一点半点，“那我可能天生就适合吃这碗饭吧，形象还是很好的，夜总最不喜欢的就是你这种干瘪瘪的女人了。”

胡小柠捏紧了布袋里的银针包，控制着自己——不能去给她一针，不行，她不能！

“而且我还听说，夜总心里有人了，所以啊，就算夜总离婚了，也轮不到你哪怕只是陪睡一次的机会！”说完，Lucy就踩着高跟鞋，趾高气昂地敲门进了总裁办。

她抬头干里面的男人对视，男人按动手里的遥控器，原本透明的钢化玻璃落地窗全部被挡住了。只能看到两个隐隐约约的人影——似乎是交叠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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