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如何不恨
李烟受了惊,又被团团的事情刺激到了,太医建议静养。
但她不能。
屋子里的丫头们拦不住她,也不敢对她动手,毕竟李烟才醒过来,不管是脸上还是身体上都透露着一股子娇弱感,水墨等人更是不敢动他了,只怕把李烟给弄晕过去,到时候王爷回来了,他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鬼知道晏昇抱着李烟回来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几乎是要杀人了。
因此李烟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叫了马车,一路直奔秦王世子府而去。
下马车的时候,水墨和白兔两个人战战兢兢的守在边上扶着她,生怕李烟给自己摔了。
李烟顿觉无语,她就算是再怎么生娇体弱,也不至于下个马车把自己摔晕过去吧?
不过李烟现在可没空和白兔水墨两个人讲道理,何况她很清楚,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就算是她停下来讲道理,这两个人也不会听她的。
她还是决定要把时间用在关键的事情上。
李烟提着裙子匆匆往里头进去。
得到消息的追风跟着阿文迎了出来,见李烟裹着一身厚实的裘皮袭来,顿觉心头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王妃还记得要多穿点衣服。
追风硬着头皮迎上来,“王妃,王爷正和世子爷他们商量要事,说让王妃先到花厅等等。”
要事?李烟一边走一边点头,“我去看看。”
说着,脚步一转,直直朝着秦王世子府上的书房而去-----毕竟李烟来过很多次了,她并不需要人带路。
“王妃!”追风几个人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转身弄得一愣,待回过神来,李烟已经走出好远。
他们又不能碰不能拦的,只能都因着头皮追上去。
追风心底哭泣,心说,飞翩说的果然没错,王妃要来的话,谁都拦不住的。
而阿文则小声吐槽,“王妃还真是风里来雨里去的。”
说来就来了,说要去书房就去了,谁都拦不住。
追风懒得搭理他,连忙追着李烟过去。
这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小径上,那不远处的影壁之后才探出半个毛茸茸的脑袋来。
小丫头四下张望了几眼,再没看见人,这才转身脚步匆匆往后院去了。
苏侧妃正在染指甲。
临窗的那里放了一张软榻,她靠坐在上边,左右各有两个小丫头半蹲着身子,仔细地用凤仙花汁水沾染在丝绸绢帕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替她包在手上。
身后是两个打扇的小丫头,各自低着头,不敢多言一句。
她的嬷嬷就在边上守着,一副想说话又不能说的模样。
苏侧妃只是闭着眼睛,她年轻的面庞上被屋外落进来的阳光染上几分温和,只是眼角的细纹凸显了这份不该有的衰老之态。
屋外,脑袋毛茸茸的小丫头吧嗒吧嗒跑过来,在这安静的要命的院子里掀起几分波澜。
软榻上闭着眼睛的苏侧妃蓦然睁开眸子,她朝门口看过去,身边染指甲的小丫头们不等人吩咐,已经自觉的收拾好东西暂且退开。
苏侧妃招招手,屋外的人立刻进来。
行礼,规矩地问安,然后才道,“侧妃娘娘,王妃方才到了院子里,却没去花厅,而是直接往书房过去了。”
“什么?”苏侧妃还没说话,她那个老嬷嬷忍不住一声惊呼。
连带着眼睛都瞪大了两圈。
苏侧妃红唇勾起,是一抹嘲讽的笑,“嬷嬷何必这么惊讶,这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李烟和晏昇两夫妻,什么时候都这样。随时随地的来,随时随地的走,好像他们才是这座秦王府的主人一般。他们来的时候从来不会来拜会自己,哪怕一次。走的时候就更加记不起来还有自己这号人了。
至于那间书房,苏侧妃是没资格过去的。就算是她借着送汤水的借口去了,秦王世子也从来不让她进去。
晏昇可以进去也就算了。可凭什么,李烟也能随时随地的进去呢?
苏侧妃十只手指张开,上面泛着还没干透的红色,此刻竟然有些像是血水。配上她脸上的表情,只让人觉得一股寒意涌起。
私底下的苏侧妃和外头传的那些温婉可人半点儿不搭。
伺候的人都清楚。但是清楚又怎么样?这偌大的秦王世子府里只有苏侧妃一个女人。所以就算是明知道苏侧妃不是什么好人,他们也只有靠在苏侧妃这里,才能在这府中存活下去。
因此没有人敢轻易背叛苏侧妃。
苏侧妃倒也不介意他们见识到自己这阴暗的一面。
毕竟,要让这些人心中有所畏惧,才是好的。
她张着手指头,过瘦的骨节蜷曲着,尽量不碰到刚染好的指甲,然后轻轻把手搁在双膝上,“她李烟仗着李恩的关系,在这府上横行霸道,也不是一两天了。”
语气很轻,仿佛在说无关紧要的事情。可是这话语中的深意却容不得人不多想了。
嬷嬷立刻提醒道,“侧妃娘娘!”
“做什么?”苏侧妃笑着看她,“难不成我在自己屋子里,也说不得一句实话了吗?”
老嬷嬷心底叹气。
苏侧妃也过得很苦。她千方百计自己求来的这桩婚事,明明嫁过来的时候是满心欢喜,可这么些日子过去,老嬷嬷只觉得,当初那个尚且有些活泼和充满机灵向上感情的苏侧妃已经被磨灭了,如今剩下的这个,只是个满心怨愤的女人而已。
这件事说不上来是谁的错。
但是老嬷嬷就是心疼她。
明明苏侧妃也没做错什么----毕竟在老嬷嬷看来,苏侧妃当初是在帮着苏锦心而已。
苏锦心自己不争气,抓不住晏昇的心也就算了,还被人扭送回了江南,这难道还能怪苏侧妃吗?
再说了,从上次那件事以后,苏侧妃在府中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秦王世子本就很少到她的院子里来,从苏锦心的事情发生以后,更是一步都没有踏足过这里。苏侧妃去前院找他,也经常是见不到人。偶尔堵到了,也说不上两句话。
夫妻两个过到这样的份儿上,苏侧妃怎么可能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