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对着十一皇子道，“你不认得她，她是你的皇姐，封号敬敏，你以后，唤她一声敬敏姐姐便是。”

皇后的话音落下，贤德妃猛地抬头朝着他们那里看过去，视线对上的瞬间，皇后朝着贤德妃微微颔首，示意她放心就是。

虽然不太清楚皇后此番所作所为到底是什么意思，可贤德妃终究没拦着。

十一皇子不是个胆小的，他看了贤德妃一眼，见自己母妃并没拦着，因此倒是没有什么好顾忌的，落落大方地给敬敏公主拱手，唤了一声，“敬敏姐姐！”

敬敏公主眨眨眼睛，无辜的看向皇后，皇后朝她点了点头，她这才道，“冀哥儿。”

这算是见过礼了。

这第一次见面的姐弟两个人如今正一左一右地分坐在皇后身边，一眼看过去，只叫人觉得是一对金童玉女，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虽然是第一次见，但你们终归是姐弟，以后有什么事情，要互帮互助，心里头念着彼此，这样，方才是好的。”皇后语重心长的与他们二人说着话。

敬敏公主一双眼睛黏在了十一皇子身上，她没见过这个弟弟，而且母后说了，这是贤德妃的孩子，怎么李家大姐姐成了贤德妃了？十一皇子，是李家大姐姐的孩子，也是她的弟弟。

敬敏公主觉得心里头有些难受，李家大姐姐，不应该被锁在宫里的啊。

她完全没听进去皇后的话，只知道跟着点头，随意的迎合着。

十一皇子倒是听进去了，只是他也十分好奇，敬敏姐姐，怎么有些奇奇怪怪的？

两个人都对对方感到十足的好奇，却又碍于皇后和贤德妃在场，这份好奇便不好开口说出来，于是便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

皇后和贤德妃被他们这幅模样逗的想笑，这俩孩子，从某个方面来说，还真是一样儿一样儿的。

都单纯的令人心疼。

皇后心底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份暂时的安定还能持续多久。她让常福带了敬敏公主和十一皇子下去摘花儿荡秋千，“冀哥儿第一次来宫里，你是做姐姐的，你得看好他，知道了吗？”

敬敏公主看着皇后郑重的眼神，便立刻拉过十一皇子的手，顺便重重的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母后放心！”

她会照顾好这个第一次见的十一弟。

十一皇子被她突然间拉住了手，一时间还有些懵，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里敬敏公主已经拽着他蹬蹬蹬地往亭子外跑了。

常福和一众宫女太监们连跑带走的跟了上去生怕摔着了这两位小祖宗。

皇后坐着看见他们远去的背影，眼角眉梢的笑意便慢慢退去。

“这几年可还好？”她端茶润了润嗓子，这才开口问了贤德妃一句。

“都好，大相国寺养人，倒是比离宫住的舒心些。”贤德妃恭敬道，“多谢娘娘记挂着。”

皇后放了茶盏，又把自己的护甲套上，“你别怪我。这些年，我也不大好做。”

离宫物资供应不足的问题，皇后真的尽力了。

贤德妃摇摇头，“臣妾明白娘娘的辛苦，娘娘放心，臣妾心底没有怨言。”

扣着离宫物资不给的人，是皇帝，皇后也拿这个毫无办法。

贤德妃不是傻子，自然不会把这件事怪在皇后头上去。

“你是个好的，”皇后轻声道，“当年，也是我害了你们。”

秦王世子的母亲，是楚家的姐儿，和皇后出自同一家族，但是血缘关系却逐渐淡了下来，真要说起来，秦王妃也是皇后的一位堂姐。

当年，秦王世子与李恩两情相悦，可秦王那边不认同这件事，秦王世子便想要从皇后这里讨一份恩典过去。

皇后得知这件事，心底高兴，同时也想见见那位传说中的李家大姐儿，因此便下令招了李恩进宫来。

也就是那一次，让皇帝盯上了李家。

李恩入宫的旨意，是在那之后的第三日下发的。

皇后还记得当时秦王世子的疯狂，还有皇帝的那份阴沉。

敬敏当天晚上病情就加重了，她吓得连哭带求，跪在皇帝跟前认错，一直跪到昏死过去。

第二日醒来，知道敬敏脱离了危险，她才仿佛是松了口气。

紧接着就收到消息，秦王府驻守金陵，不召不得入京。

秦王世子没有来与她辞别，她也是从那一刻开始，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有多么危险。

她一直觉得对不起李恩和秦王世子，当年若不是她招李恩入宫，是不是如今就不会有贤德妃了？

贤德妃却是一笑，反而安慰起皇后来，“娘娘切莫懊恼。便是没有那件事，也会有别的缘由，这都是臣妾的命，怪不到别人头上。”

起初进宫的时候，李恩是怪过的，恨过的。她怪李家不作为，怪皇后多此一举，恨秦王世子懦弱无能。

可有了十一以后，她心底的那些想法，便都消散了。

唯一的愿望，只有希望十一能够活着。

十一是她的希冀，是她活下去的动力，其他的，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至于年少时候的爱情，早已经埋葬在了十四岁的年纪上。

从她成为皇帝的女人那一刻开始，她的爱情就已经死了。

这怪不得任何人。

这就是她的命。

皇后看着她，眼睛涩涩，“对不起。”

她没有办法，她也是个可怜人。

贤德妃笑着道，“娘娘不必如此，臣妾如今也很好。娘娘想来也是跟臣妾一样，只想着孩子好就是了。”

是吗？皇后没接这个话，“他们姐弟两个，倒是很像。”

眼底的单纯都这么毫无掩饰。

贤德妃抿唇，“烟姐儿很喜欢冀哥儿，想来，也会喜欢敬敏公主的。”

这是说给皇后听得安慰话。

李烟若是喜欢她们的话，至少，在出事的时候，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皇后颔首，“李五小姐和你当年很像。”

贤德妃却摇了摇头，“烟姐儿，比我勇敢，也比我聪明。她的命，比我好。”

话说的很轻很轻，像是风一吹，就会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