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体内的毒素已经盘踞数年，从当年殿下领命离京的时候，就已经中了毒了。”晏昇反握住李烟的手，一一给她解释着。

此刻的李烟倒是真的宛如小孩子一般懵懂了，她睁大了眼睛看着晏昇，眼底的惊讶和无知让晏昇心情越发好了起来。

这丫头从小就聪明的不像话，这次好容易能叫她吃惊一次了。

他顺势挑了挑唇角，桃花眼里勾出一抹笑意，“苏家答应给殿下找解毒的法子。但是条件就是世子要娶了苏氏。”

他口中的殿下指的是秦王，也就是秦王世子的父亲。

那位早年英勇善战，却因为一场大战错过了先皇离世的时间，因而错过了皇位的秦王殿下。

他如今也已经五十好几了。

李烟知道，秦王府的事情一直都交给秦王世子在办，秦王自己却几乎是不再出面了。

“这么说，殿下这几年不出面，就是因为这毒？”李烟恍然，她就说，为什么皇帝那么放心秦王了。

原来当年秦王分封金陵的时候，就服下了皇帝给的毒药。

晏昇正色了几分，这事情事关重大，他也不好再以玩笑的口气来说。“是有这个缘故，但是最重要的是，殿下如果出面了，金陵便不会这般安稳了。”

也是，在皇帝看来，秦王当年对他威胁最大，如今自然也是威胁最大的。就像他一直觉得武安侯府和李家是压在他头上的一座大山一样。这种认识是经过了许多年沉积在心底深处的，轻易改变不了。

秦王就是皇帝心底的一座大山，他不可能让秦王再出现在人前。

而秦王为了金陵的安稳，也为了给玄甲军壮大拖住时间，所以便选择不再出现在人前了，用身子羸弱来把所有的事情交代到了秦王世子身上。

而秦王世子对于皇帝来说，不过是一个无知小儿而已。

自大的人是不会把后起之秀放在心上的。

他看着金陵被交到秦王世子手上，说不定还要在心底嗤笑两声，当年和他作对的所有人都倒下了，唯有皇帝自己，还安安稳稳地坐在那个位子上。

他才是所谓的真龙天子。

李烟其实很能猜中皇帝的心思。

大约是因为她上辈子也蠢钝的可笑吧。

李烟有些说不出话来，她担心的看着晏昇，“你把这些话告诉我，不会有事情吗？”

“既然告诉你，那就是能说的。”晏昇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皇帝现在每年都会让心腹内侍来金陵送赏，伴随而来的还有单独送给殿下的荣养丸。”

李烟瞠目结舌，她知道皇帝不是个省心的，但是没想到他会这般明显的做出来。

当年让秦王服毒以后才放了人回到封地金陵还不算，如今更是每年都让人送了毒药来，就为了能够控制住秦王这边！

晏昇见她这般，便忍不住笑起来，“可笑吧？本来所有人都没想着要把这天下如何的。这皇帝也不是人人都稀罕的。可是他偏偏不给人一条活路。他要让所有人都死，可谁都是有点脾气的，谁都有家人朋友，也不是谁都愿意为了他那点龌龊心思就付出一条命的。”

那漂亮的笑容里满是讥讽。

李烟沉默着，她明白晏昇的意思。

这些话，其实是非常正确的。别说从晏昇口中说出来，就算是从李治口中说出来，李烟也不稀奇。

皇帝，实在不像是一个皇帝了。

“殿下毕竟年纪大了，这毒素积累沉淀多年，早已经蚕食了殿下的身体。苏氏过来以后，殿下的身体逐渐稳住了些。”晏昇很快转了一个话题说着，皇帝的事情只会越说越让人心烦而已。

他不想让李烟为了这些事情烦心。

“那苏锦心用毒的手段，比起苏氏来说要更好一些。”晏昇说着，见李烟凉凉的瞥了自己一眼，舌头便跟打了结一样，忍不住仔细思量着自己要怎么说才能尽量不叫李烟生气。

李烟却已经冷哼了一声，“想说什么直说便是了。”

扭扭捏捏的，她像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吗？

晏昇现在也不敢耽误，立刻把来由说给了李烟，“但是她毕竟是未出嫁的女儿家，也不能在金陵多呆，每年便只能借着苏氏的名头跟过来住两日，我那里有上好的药物和相关的炉子之类，随云先生那老家伙也是在我哪里炼药的。”

后一句话是专门说给李烟听得。

见李烟看着自己，他还忙竖起三根手指来，信誓旦旦地道，“我绝对不骗你！”

他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人。

李烟忽的笑起来，这次的笑意是真心实意的，是把方才那些难过悲伤的情绪都丢掉了的。

她笑得好看，就好像是蔷薇花盛开在夏夜里，惊奇又美艳。

晏昇看着她，视线从女孩子鲜嫩欲滴的红唇上移到了她皎月一般的肌肤上，她的脖颈修长，好像是老嬷嬷们常说的天鹅颈，再往下是女孩子被单薄中衣笼罩的身子，那衣领子往边上开了一段，似乎是想邀人看看。

李烟抄起一个枕头朝着这个登徒子砸过去。

晏昇被砸了也不恼，越发傻乎乎的笑起来。

此刻他哪里还有半点玉面阎罗的模样？李烟觉得他简直是雪狐转世-----跟团团亲亲的一家人！

晏昇见小姑娘脸上浮现粉色，也知道这事情她是放下了，当下有些心猿意马起来，“烟烟，你看我千里迢迢的来了，你不给我点奖励的吗？”

他说着人已经凑了上来，宽大的衣裳几乎要把李烟全都包裹进去。

男子身上还夹杂着清淡的气味，雨水的清凉混在他身上，却有种让人欲醉的感觉。

她几乎要贴上他的唇，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些。

“主子，您的衣裳来了。”铜爵推门直入。

屋子里的两个人霎时间僵住。

李烟推着晏昇，自己往后退开。

晏昇回过头去，视线阴沉看着门口处不知所措的铜爵，“你一会就去一趟北三路吧，那边刚好缺个人打头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