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这么甜的山菊茶，沐如雪肯定是不喜欢的，不过她也没说什么，或许是沐如雪遇到了什么事，心情变了，所以想喝的甜一点，这也不是没可能。

沐如雪见小娟喝了山菊茶，吧嗒一下，晶莹的眼泪便夺眶而出。

小娟看傻了。

沐如雪怎么突然就掉眼泪了？

她吓的急忙起身，着急的问道：“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哭了啊？”

沐如雪没有解释为什么，而是伸手抓住了小娟的手，任由眼泪划过脸庞，起身问道：“小娟，你来七剑宗有多久了？”

小娟觉得今天的沐如雪很奇怪，但她还是回答了沐如雪的问话：“回大小姐，我来七剑宗已经有二十二年了。”

小娟四岁的时候被带到七剑宗，她既要陪伴沐如雪成长，又要学习七剑宗的规矩，所幸她还是比较聪明的，学的很快，基本上也没吃太多的苦。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来到七剑宗的吗？”

“我哥体弱多病，父母为了给哥哥治病，只好把我卖了。”说起这个，小娟的眼眶也忍不住红了起来。

同人不同命。

沐如雪生来就是七剑宗的公主，万千宠爱于一身，而她呢？只不过是父母眼中随时能抛弃的一个可有可无的女儿罢了。

“你想念他们吗？”沐如雪问道。

“我不想念，他们既然选择了把我卖了，从他们拿到钱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了。”小娟摇摇头说道。

“来到七剑宗以后，你后悔吗？”沐如雪又问。

小娟觉得很奇怪，因为今天的沐如雪，很反常，不过沐如雪既然问了，她便回答道：“大小姐，我从来不后悔，要不是因为你，我可能早已经沦为生育工具了。”

看着小娟一脸坚定的样子，沐如雪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她多么希望小娟说后悔了，起码她心里会稍微的好受一点点。

可是看着小娟坚决的眼神，她的心，就好像被针扎了似的，很痛很痛。

可是痛也没用，小娟喝了那杯山菊茶，一切都已成定局。

为了父亲，为了七剑宗，他不得不这么做。

“大小姐，您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直不停的哭啊？是不是小娟做错了什么，惹您不开心了？您说，小娟一定会改的。”小娟着急的也流出了眼泪。

沐如雪帮她擦掉眼泪，然后问她：“如果，你能为七剑宗做一点事，但前提是你会死，你愿意吗？”

听到沐如雪这么问，小娟也没多想，立刻点头，眼神坚定无比道：“如果您和宗门真的有需要，我愿意赴死，绝不后悔。”

“要的可是你的命啊，你真的不后悔吗？”

“绝不后悔。”

沐如雪忽然沉默了。

这一刻，她真的很想冲去告诉父亲，不能杀小娟，可是，她很明白，父亲心意已决，自己再怎么争取，也不可能保得住小娟的命。

只能说，这一切，都怪自己。

如果当初他怀疑张凡是九极门传人的时候，不要把这事告诉给小娟知道，小娟就能保住一条命了。

说到底，真的是因为自己考虑不周害了她。

“小娟，对不起。”

沐如雪忽然张开手保住了小娟。

被保住的小娟，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她愣愣的问了句：“大小姐，是不是因为...我知道了张凡的事，所以...所以宗主想要我的命？”

她伺候沐如雪二十二年了，因为沐如雪的缘故，她从小就已经修炼了，关于武者世界的事，她知道很多，之前沐如雪还特意叮嘱过她，不准把张凡有可能是九极门传人的事情说出去。

今天沐如雪这么奇怪反常，又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还一直流泪，还跟她说对不起。

她虽然不是特别的冰雪聪明，但也并不愚蠢，她已经猜到了，只是她想知道的确切一些，所以才会问出来。

“小娟，对不起，都怪我，要不是我把张凡的事告诉你，你就不会知道这件事，你就不会...不会...”

沐如雪一边哭一边哽咽着，最后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而这时，小娟突然感觉心脏猛地抽搐起来，很痛，痛的她皱起眉头，身子微微颤抖。

“大小姐，那山菊茶里，有毒，对吗？”小娟强忍着心脏传来的剧痛，颤声问道。

沐如雪没有回话，可是她却点了点头。

小娟忽然笑了。

沐如雪松开了手，看着发笑的小娟，她内心更是愧疚了，她刚准备开口，小娟笑着帮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说道：“大小姐，别哭了，我不值得您为我伤心。”

“不，你值得，你绝对值得我为你伤心。”沐如雪说道。

“有您这句话，够了。”小娟一只手摁住自己的心脏，另外一只手，她紧紧的抓住了沐如雪的手，继续道：“大小姐，您别太自责，这二十二年，小娟过的很开心，能伺候您，是小娟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以后小娟不再您身边了，您要记得好好的照顾自己，知道吗？”

沐如雪拼命的点头，眼泪狂流不止，她知道小娟的心很脏，而且不久之后就会停止跳动，但是，她的心也一样很痛啊，痛的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大小姐，您别怪宗主，这件事对他的确太重要了，小娟虽然只负责伺候您，但是宗门的事也知道不少，大长老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可能对宗主动手并取而代之。”

顿了下。

小娟继续道：“大小姐，您能不能帮小娟一个忙？”

“你说，任何事我都帮你。”沐如雪哭的跟个泪人儿一样。

“我的衣柜下面有一个铁盒，里面有我这些年攒的积蓄，若是有机会的话，请您帮我转交给他们，虽然他们当年卖了我，但也是为了治哥哥没得选择，我不恨他们，反而很感激他们，因为要不是他们卖了我，我也没机会...伺候您。”

说完这句话，小娟的嘴里不断的有血流出来。

她的时间，不多了。

沐如雪紧紧的抱着小娟，说道：“好，我一定帮你送到，你还有没有什么话想对他们说？”

“替我转告...转告他们，我不恨他们，另外不...不要说我已经死了，就说...我不想回去就行了，免得...他们又为我伤心。”

“好好好，我答应，你想说的话，我一定会为你转达，你呢？你自己有没有什么想说的，或者还有什么未完成的愿望？”

“没...没有了。”

“你不要总是为别人着想，你也要为自己想一想。”

“我...我好像没什么愿望。”

这时，小娟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她忽然拼尽最后一丝力量把嘴凑到沐如雪耳边，用极为虚弱的声音说道：“我...我下辈子...还想...伺候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