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四千八百年多年的鬼寿，就这样要被强抢了一万四千八百年。

这要是个鬼，就算还有鬼寿可活，也还不得被气得即刻灰飞烟灭？

“你是魔鬼吗？！你以为老夫白手起家到现在攒了多少年的鬼寿？！”

曹玉章听完，愤怒地嘶吼道，一时间竟是将身上的痛楚都暂时忘却了。

“我当然知道了，笨蛋——”

黑影伸出手指，朝着曹玉章脑门那一块血肉模糊的地方又是狠狠一敲，这下突如其来的剧痛差点没把他直接抬走。

“真是小气呢，曹老板，从小到大没有鬼教过你收获的代价么？”

黑影脸上，那张狐脸面具中露出来的一对眼睛，显得空洞又深邃。

“天地间万物都是等价的啊，收获得越多没有不付出珍贵代价的道理……而且，你这些鬼寿的来源，也不怎么干净嘛，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为什么不看开一点呢？干脆就由在下来替曹老板你承担这种罪孽缠身的痛苦吧，嗯？”

“你这么做，不怕遭报应吗……”

曹玉章趴在地上，不住地抬头挣扎，用浑浊的眼睛凝视着黑影的狐脸面具。

“报应？我早已经罪孽深重了哪怕什么报应啊……怕报应的，不应该是曹老板才对吗？要不然我干脆把阁下的鬼寿毫无保留地尽数收走怎么样？让阴兵直接带你去六道轮回，看看来世是人还是畜？”

黑影说道。

“……”

让曹玉章割舍自己的鬼寿，无疑是在让他割舍自己的血肉。

现在的他也只能漫无目的地拖下去，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等待着奇迹的出现。

但是，现实绝对是残酷的，黑夜漫漫无期。

而在此期间，黑影可以有无数的办法逼迫他交出鬼寿。

“唉……老实一点吧，曹老板，我没有动你的那些宝贝玉石，已经是在下最大的仁慈了。”

黑影仿佛知道曹玉章的弱点在哪里，便见缝插针地说道。

“我，我给你五颗镇店的绝世美玉，每一枚都是价值连城，你，你放过我好不好，老夫保证今后再也不敢找阁下的麻烦，遇到阁下绝对退避三舍！”

曹玉章毕竟是个商人，鬼寿能够衡量酆都城中一切的有价值之物，自然也包括玉石。

他虽然酷爱这些奇玉，但是还是能算清这笔账的。

“卖玉石多没前途啊？你见过一个强盗会在一个珠宝店与一个钱庄之间作取舍吗？”

黑影伸手掐住曹玉章的脖子说道：“本来嘛，我应该是鬼寿金玉一个不留的，但是偏偏现在的我对于金玉半点兴趣都没有，所以啊，希望曹老板不要想不开哦，毕竟你的身家都在这间小屋子里了不是么？”

黑影说道。

“我，我……”

曹玉章欲言又止，钱财与鬼寿的痛苦抉择让他本能地继续拖延了下去。

“……啊啊，抱歉啊曹老板，在下似乎没有等你做出抉择的耐心了呢……所以啊，为了推你一把，就这么做吧。”

黑影将曹玉章一把丢在了地上，然后默默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

“啧，这地方石头太多了，随便一站都是有点撂脚呢……”

黑影正说着，脚尖处闪着微光。

仔细一看，黑影此刻正把一块绯红的圆润玉石踩在自己的脚底下。

曹玉章此刻正趴在地上，这副景象，他自然是看得不能再清楚。

他的心在黑影踩到那块玉石的时候，就已经一阵拔凉了。

原先痛苦的是他的皮肉，但是现在，精神上的痛楚已经更胜一筹。

“你，你想干什么？！停下，停下……我们谈一下，再好好谈谈好不好……”

“曹老板真是的，在下不是已经说过了么——”

“我，没，耐，心。”

“咔啦。”

那块绯红的玉石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黑影这一脚下去，玉碎的声音宛如杜鹃泣血时的哀鸣。

一块有灵之物，就这样在黑影的脚下“死去”了。

这块原先价值数百鬼寿的玉石，也在瞬间，成为了市井中的一块廉价的琉璃碎片。

“……啊啊啊啊啊！！你混账！你混账！陪我，陪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见到自己心爱的玉石被这样毁坏，曹玉章的心拔凉到了极点，整个脑海的神经都在作痛。

他犹如一个疯子般大吼大叫，像是要跟黑影同归于尽一般。

“装疯没用哦，曹老板，我劝你还是冷静一些，因为你的痛苦现在才刚刚开始呢。”

黑影话音刚落，左脚再度迈出，不偏不倚地踩在了一块双色的翡翠上。

亲子连珠，这是冥界翡翠中稍有的双色水种，但是这小小的一块，便价值六百鬼寿。

当然，这是在翡翠还算完好的时候。

“喀啦。”

随着黑影一阵用力，翡翠瞬间化作一堆玉渣。

紧接着，价值三百年鬼寿的欲炎珠，价值八百年的纯色黑蟒水玉，价值一千一百年的上一品异瞳天眼石，都在黑影的脚下一块块破碎。

对于曹玉章来说，这短短数十息，毁掉了他数块心爱的玉石，也相当于让他凭空蒸发了三四千的鬼寿。

数年的利润，就在黑影的脚下灰飞烟灭。

曹玉章的心，此刻是真的在滴血。

从来没有一次切到空石料比这来的还要痛苦，林炎接连踩碎这些玉石的时候，曹玉章只感觉自己的心也被黑影一起踩碎了。

“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曹玉章犹如一条疯狗一般，朝着黑影不住地咆哮着，仿佛声音大，叫声骇人就能够解决一切。

“很遗憾呢曹老板，你的痛苦对于我来说一文不值。”

黑影的声音依旧空洞，那双眼睛依旧冷得想一块冰，不夹带丝毫的情感。

“你混账，你混账啊……你就算强抢拿去卖了也好啊，你凭什么将玉石凭空毁坏！你定要遭天谴啊！”

此时此刻的曹玉章，哭得不成鬼样，看上去就像一个可怜的悲凉老头。

“玉石本身是没有价值的，是生灵赋予了它们价值，并给它们明码标价……不同的鬼看待它们的眼光不一样；很遗憾，在我这里，他们就是一堆碍事晃眼的石头罢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