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炎眼中的泪水止不住的落下，留下的泪痕还未完全凝结，就被新的泪水再次冲刷。

“妾身的话让玄奘你这么难过真是抱歉啊，但是……但是，妾身果然还是不想带着一肚子的谎言死去啊……”

女王凄笑着，伸出手，轻轻拭去林炎脸颊上的泪痕。

“所以呀，就一会儿，一会就好，能再听妾身说一会话吗？”女王问道。

林炎深深咽了一口气，想要让自己尽量正常的说话。

但当他一出声，哽咽与颤抖还是无法忍住。

“你慢慢讲吧，不论讲到什么时候，我都会听下去。”

林炎认真地承诺道。

“机会难得，我们到宫殿的上面去吧？”女王提议道。

林炎没有拒绝，一个简单的移形换位，两人的声音便从宫殿之中来到了宫殿的屋顶上。

今晚的夜风偏凉，吹得林炎都起了一丝寒意，更别说对现在体虚憔悴的女王了。

“屋外太冷了，我们回里面去吧？”

林炎不忍心女王被冻着。

“没关系的，和上次不一样，这次妾身可是完全依偎在了玄奘的怀里啊，怎么会冷呢？”

女王笑着回应。

林炎突然想起，不久前的女儿节，自己也曾和女王一起并肩坐在寝宫的房顶上，看着漫天烟火。

今天并非佳节，国王城的千家万户也都早早地熄了灯，整个王宫内外看上去一片昏暗，有些冷冷清清。

明明是相似的地点，那时的热闹比起现在，恍如一场梦境。

几天前的女儿节到现在，林炎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果然转世之后的你，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呢。”

女王看着林炎有些出神的脸，突然笑着说道。

林炎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说到所谓的转世，作为把唐僧吞噬了的他的确是对此一无所知。

“千年以前，那时的你还不是唐玄奘，而是金蝉子。”女王慢慢道来。

听到这里的林炎马上有了头绪。

在《西游记》原著的设定中，唐僧的确是如来的二徒弟“金蝉子”转世。

唐僧由金蝉子转世为东土大唐高僧，喻有“金蝉脱壳”之意，所以人们将脱壳变身的蝉作为长生再生的象征，这也是唐僧肉之所以吃了会长生不老的最早起源。

林炎自然是猜不到，女王竟然会提起唐僧前世。

难不成……

“千年之前，当妾身还只是一只名不见经传的小妖的时候，在灵山外遇见了当初还是金蝉子的你。”

“那时的妾身被其他妖怪欺负，眼看就要被掰断毒钩，丢了性命。是你及时从那帮妖怪中救下了妾身。听说有一种药酒可以疗伤，你不顾佛家酒戒，私自下山讨来了药酒，把妾身料理好了以后，便不知所踪。”

“后来，妾身才知道你贵为如来的弟子，居住于灵山之中，每日都会随如来到灵山法场讲经诵佛，妾身那时多想见你一面啊……于是刻苦的修炼，等到了终于能化为人形的那一天，妾身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入灵山，却被守护山门的罗汉截住了。”

“不管妾身如何苦苦哀求，罗汉们都不肯理会，被逼无奈的妾身只得与他们起了冲突。”

“虽然不敌那帮法力高强的罗汉，但妾身现出真身后，那致命的尾钩却也震慑得他们不敢妄然靠近。就在那时候，你再次出现了。”

说到这儿的时候，女王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璀璨的笑意，眼波中满是对过去的想往。

在她的眼中浮现出千年以前金蝉子的模样，再看看眼前的唐玄奘，两人的身影竟是完全重叠在了一起。

“太像了，现在的玄奘和那时候的金蝉子，面容没有丝毫的变化呢……所以妾身在你第一次上殿的时候，就已经悄然爱上你了啊。”

“千年之前，妾身和你的第二次遇见，对妾身来说也是宛若梦境。”

“只见那时的你握着一串佛珠缓缓走出山门，不顾罗汉们的反对，靠近了现出蝎子原形的我，没有任何的言语，只是轻轻抚慰着我的头部，没有丝毫防备，眼里满是慈悲。”

“得知了妾身的来意后，也是你向如来佛求情，恳请如来允许身为妖怪的妾身能一同在灵山道场听诵经文，正是因为你的努力，妾身才成为了第一只能留在灵山的妖怪。”

“其实妾身对那些繁杂陈沓的佛经没有丝毫的兴趣，但妾身每日来到灵山法场的时间绝对是最早的，因为只有那样，才能找到一个离你最近的位置。”

“这佛经，一听就是百年，百年间，你还是那副温尔儒雅的慈悲相，反倒是妾身在灵气的熏陶下修为不断长进，化形的手段也不断高明……终于在某一天，妾身的人形已经与正常的人类无异了。”

“这百年间，你再没有与妾身有任何瓜葛。不曾见过我，不曾与我说过话，甚至不曾主动看我一眼。但是，妾身还是很珍惜这样静静看着你的时光。”

“然后在某一天，你竟然在万众瞩目的情况下，走下了法坛，来到了我的面前。”

“你问我说，为什么我会百年如一日地参加听诵，整个灵山甚至没有一个僧人能做到这一点。你说你不懂，明明如来佛的讲诵更加引人入胜，我却始终坐在离你最近的蒲垫上。”

“那时的妾身已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你便轻皱了眉头，让我之后去灵山的百花峰见你。”

“那时候的百花峰美得不像话，各种各样的花儿争奇斗艳，组成了一片浩大的花海。”

“在花海之中，你静静伫立着，行着佛礼，目光犹如星河般璀璨。”

“见到妾身的时候，你仍旧执着于那个问题，我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就在那时，妾身灵机一动，干脆在你的面前跳了一支舞。”

林炎恍然记起，早晨游历后花园的时候，女王在那花海之中舞步翩翩的时候，自己突然想起了一段记忆。

那记忆犹如碎片一般断断续续，并且有着泛黄的痕迹，似乎穿越了千年而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