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近些日子烦心的事情多，还请早些休息。”

杨得年走进大殿中轻声说道。

“不急，你也在边上坐一坐吧。”昊天帝摆了摆手。

杨得年赶忙坐到了椅子上，只不过也就是屁股刚刚沾上。

“这是要乱啊，本以为他们娘俩已经熄了别的心思，没想到还来了这么一出。”昊天帝开口说道。

杨得年哪里敢接话，这是他们一家子乱遭遭的事情。就算是再不怕死，也不敢胡乱的说。

不过他也有想不明白的地方，既然昊天帝都已经看出来娴妃母子其实就是在做戏呢，为何还会让二皇子往北疆走。

反正他就觉得，昊天帝要是狂躁起来，真的可以啥都不管不顾。那么多通玄境和知命境，说杀就杀了，他真的就会在乎一个皇子的身份么？

不过想不明白，他也不敢表露出来。

昊天帝也没有接着说话，就跟杨得年这么静静的坐在大殿中。

可是随着时间的演唱，杨得年的脑门上就冒出了汗珠。他不知道昊天帝这是要做什么，或者说这是什么考验。

“哎……，好了，你也退下吧。”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昊天帝这才开口。

“奴婢伺候陛下休息。”杨得年赶忙站了起来。

昊天帝摆了摆手，“不用，朕还睡不着，也是要考虑一些事情。”

杨得年不敢再多说话，缓步退了出来。

虽然说昊天帝让他退下了，他又哪里敢真的离开。今天的昊天帝也是有些反常，也不知道是在想着娴妃母子的事情，还是在想着北疆的事情。

守在殿门外，也是有些无聊。他的心中，也再次思虑开来。

其实对于现在的他来讲，真的已经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自己这辈子最成功的一件事，就是给昊天帝伺候得很好，所以成为了后宫之中，颇有权柄的一个人。

但是最失败的一件事，同样是给昊天帝伺候得太好。自己肯定不能像陈小公爷当年说的那样，能够开开心心的活到死。

而且他估摸着，距离自己的死期，好像也不远了。

有时候知道得太多，真的不是一件什么好事情。可是有些事情，昊天帝没法自己做的，就得让自己去做。

知道的阴私事情太多，处理得都很好，这才会被昊天帝信任。但是这个信任，也是有一个界限的。他就觉得，自己的信任值，已经高得太多了。

按照他对现在局势的推断来看，昊天帝跟陈乐之间，迟早会有一战。这一战，可以是兵多将广的大战役，也可以是两人之间的搏杀。

可是不管是哪一个，自己可能都活不到那个时候了。昊天帝要是将该做的事情都做好了，自己也就该没命活了。

到时候是一杯毒酒，还是三尺白绫呢？也不知道会不会看在自己这些年伺候他的份上，让自己选一个死法。

这个天下啊，肯定是要乱上一乱的。就是不知道乱过之后，是否会海晏河清。其实不管是陈乐还是昊天帝，他们中的哪一个最后能够活着，对于帝国来讲，好像都不错。

昊天帝固然暴戾，可是他治国有方。陈乐虽然有些顽皮，可是他占着大义。从某种程度上来讲，这是要比昊天帝强很多的地方。

想到这里的时候，杨得年一愣，脑门上也冒出了汗珠。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会有了这样的想法，难道真的是听人们的议论听多了，也觉得陈乐会扯旗造反？

可以说，作为昊天帝的身边人来讲，有这样的想法，这都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可是现在这个想法就突然间冒出来了，无论他怎么努力，也挥之不去。

这样的想法，让他有些害怕，很怕被大殿内的昊天帝溃破自己的内心。可是他又有一丝兴奋，好像这个事情蛮好玩。

其实他都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有些疯魔，身为昊天帝身边的近侍，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呢？

他一遍遍的在心中提醒着自己，这样的想法很危险。可是就像刚刚挥之不去的那种感觉一样，那股兴奋劲儿，也是不停的增长着。

甚至于到后来他都在想，若是陈乐执掌帝国，会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呢？会不会也如他的性子那样，将帝国折腾得乌烟瘴气的，却也井井有条？

“得年，你也休息去吧。”

正想的兴奋呢，昊天帝的声音飘了出来。

杨得年赶忙转身跪倒，“奴婢该死，刚刚走神了。”

“看来你也是睡不着啊，进来陪朕聊一聊。”昊天帝接着说道。

杨得年赶忙轻轻打开大殿的门，走过去直接跪倒了昊天帝的身前。

“朕，恕你无罪。跟朕说一说，到底想到了什么，让朕也开心一下。”昊天帝笑着问道。

“回陛下的话，奴婢该死。这些日子也是为如今的疯言疯语发愁，不过今日斗胆猜了一下陛下的心思。好似那个陈乐不管如何折腾，也逃不过陛下的安排。奴婢这才想得入神，想得开心了。还请陛下责罚。”

杨得年一口气的说完，直接就趴在了地上。

“哎……，我罚你干什么。朕身边的人啊，是越来越少了。能够陪朕说个话，解解闷的人也不是那么好寻。”昊天帝笑着说道。

“原本，以为那陈乐是个妙人，最起码能够陪朕解闷儿。没想到也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以为有了书院有了知一教，就有所仗持了。”

“还真当朕没法杀了他，天下都是朕的，杀谁杀不得？仅仅是不想那么麻烦，手尾不好做而已。”

“不过你有了这份心，那就很好。夜里寒凉，也到内库里捡些药材补补身子吧。不管如何说，陈乐对于药材的了解，还是有很多独到之处的。”

“陛下，那……”

杨得年刚刚开口就被昊天帝挥手打断，“先让他蹦达吧，我倒是要看看他能蹦达成什么样子。”

“明日便安排好各项物资，让天奇一并给带过去。朕不想提异人，是担心天下百姓恐慌。他既然有那个心思替帝国着想，便让他来应对吧。”

“还有，皇城附近的驻军，也要多了解一下。有些人的心思啊，太复杂、也太多了。这样的人，就不适合继续领兵。”

“奴婢晓得了。”杨得年应了一声。

心里边也长出了一口气，像这样明晃晃的跟昊天帝说谎，可是他头一次。但是这一次给他的感觉，却非常的新鲜与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