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众人有所准备，不过听到此人亲口承认，也不由有些惊讶。

这惊讶分为两个部分。

一小部分是因为此人上来就承认自己是凶手，另外一大部分则是因为王小强说真凶会来自首，而真凶真的跑来自首了。

这可不是买彩票领奖，这可是杀人偿命的死罪，如果此人真是凶手，并且已经成功把嫌疑嫁祸给王小强，此刻是应该远走高飞躲得远远才对，可是为什么会跑回来自首？

这完全不符合逻辑啊……

正是因为这件事匪夷所思，所以所有人都保持着怀疑态度——难道会是王小强找来替罪羊？

顾生辉显然也想到这种可能，但警察的职责是追寻真相，既然出现新的嫌疑人，他就有必要对其审问。

首先第一个疑点，这个人显而易见的与视频中“王小强”体貌特征完全不符，他虽然承认自己是凶手，可同样是要证据的啊。

周林阴暗的老房子，被开辟成一个临时审讯室，记者们非要旁听，以监督警察是否与王小强勾结，颠倒是非黑白，找来一个替罪羔羊。

出于某种私欲，从内心深处，他们仍然希望王小强就是罪犯，以报复王小强对他们的出言不逊。

房间里灯光昏黄，顾生辉和舒笑忘和那人对坐，面上带着警察特有的威严神色，为了更接近审讯室，顾生辉还特意找出一盏台灯对准了那人的脸，虽然光芒不甚强烈，但多少有了那么一点让人压抑的意思。

不过，让人奇怪的是，即便光芒完全落在此人的脸上，似乎也无法照清他的五官轮廓，这感觉就像是一个近视眼摘下眼镜在远处看人，看到人总是一团模糊。

顾生辉不明白这是什么原理，但舒笑忘和王小强很清楚，此人有一定内功修为，是身上的“气”，在扰乱人视觉判断。

“名字。”顾生辉没有抬头，手里握着笔，笔尖点在纸上，准备开始纪录口供。

“无影。”

啪！

顾生辉把笔往桌上一拍，竖起眉头，凌厉的目光直视着那人，厉声道，“拍动作片啊？我是说你真名，不是艺名，不是代号！”

无影神色漠然，他怕的是王小强，又不是这警察，不耐烦道，“名字和代号，有什么区别？反正是都是表示我这个人罢了。”

顾生辉撑着桌子“唰”一下站起来，身体前倾，像是一只捕猎的大雕，目光锐利盯着无影，“放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想你应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无影冷笑，“是想刑讯逼供？这儿可有许多记者看着呢。”

顾生辉一时之间忘了这茬，像是破皮球一样泄了气，王小强在旁见状，冷着脸斥责道，“喂，你特么怎么跟警察同志说话的？让你交代什么，你特么就交代什么，哪儿那么多废话？”

无影立刻怂了，点点头道，“是。”

一帮记者满脸茫然，听王小强对无影说话，似乎是以一个长辈身份居高临下的姿态，若说二人不认识，就算打死他们，他们也不会相信。

心中纷纷猜测：难不成真是王小强找来的替罪羔羊？

李雪琪当然相信王小强的清白，她已见过王小强超自然的手段和能力，要杀一个普通人，根本不会留下任何证据，只不过来投案自首的凶手与王小强的体貌特征相差巨大，几乎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她担心警方无法找到切实的证据，为王小强洗清冤屈。

她虽然心里有些担心，不过见王小强坦然自若，便知道他有十足把握，心下稍安，侧过头，露出雪白脖颈，仿佛是一只优雅的天鹅，轻轻在王小强耳边道，“样貌和视频里相差甚远，这是怎么回事？”

王小强道，“你知道‘易容术’吗？”

李雪琪微微瞪大眼睛，“世上还真有易容术？”

王小强一笑，打趣道，“你们女孩子化妆，不就是易容术吗？况且我还能飞呢，易容术有什么奇怪？”

李雪琪微微点头，确实，连飞翔这种超乎认知，颠覆三观的事摆在面前，区区易容术又算得了什么？旋即，她忽然想起什么，微微扬起下巴，眨巴着眼道，语气有几分骄傲的味道，“我可没有化妆。”

她的气质如风中花蕾一般卓然，肌肤更仿佛塞外白雪一样晶莹通透，确实有不化妆的资本，那些化学物施加在她脸上，反而会有画蛇添足之感。

顾生辉有点郁闷，他这威严犀利的眼神是专门训练过的，只需一眼，不少犯罪分子的心理防线便会被击溃，老老实实吐露犯罪事实。

不过，显然这代号“无影”的罪犯，有着十分强大的心理素质，他本来还想在女神面前炫炫技，运用专业的心理攻势，让这罪犯俯首认罪，可是谁知王小强一句话，就让这罪犯服服帖帖，搞得他更加怀疑，这货就王小强找来替罪羔羊。

他重新坐下，方才酝酿的气势被王小强一打岔，立刻烟消云散，拿起笔问道，“姓名。”

“陈二狗！”无影回答。

一帮记者哄笑起来。

“你特么！”顾生辉一张俊脸涨得因愤怒涨得通红，又“噌”一下站起来，上半身探过桌子，直接拎住无影的领口想把他拎起来，可是尴尬的是，他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拎得动修为不俗的练家子？提了半天硬是没有提动，如此一来，自己反而骑虎难下，上下不得，更是恼羞成怒，破口大骂，“玩我？”

要不是王小强交代他投案自首，否则他真有可能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警察给刺死，他满脸幽怨道，“警察同志，你有什么好玩的？你虽然挺帅，可是我不好那口……我真的叫陈二狗，我妈说名字起得贱好养活，然后我妈就跑了，留我自己养活自己。后来我干了这行，感觉陈二狗这名字太难听，会被同行笑话，所以给自己起了一个艺名，无影。”

“至于这个无影有没有什么内涵，我可以慢慢说给你听，我妈走后不久，我一个人在城市里生活，有一天遇上一位奇人……”

顾生辉满脸阴沉的截断他，“够了！”继续问道，“身高。”

“185。”

“185？”顾生辉立刻停下笔，他捕捉到一丝不太对头的地方，目光立刻转向王小强，“我觉得不用再审下去了。”

王小强眉角一挑，问道，“为什么？”

顾生辉站起来，“唰”的指向王小强，一瞬间仿佛柯南附体，就差那没有闪过光芒的镜片了，他用一种确定以及肯定的语气神态大声宣布，“真正的凶手就是你！而他，只不过是你找来的一只替罪羔羊！王先生，我没说错吧？”

“啊？”王小强满脸懵逼，“这特么……又突然唱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