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楷的事有劳姐姐费心了。”凝泽道，“我没想到佑楷身边竟然是这样的人。”

孟鸢清道:“孩子小眼里没有善恶不明是非，对于一切都没有概念，往往是身边人什么样他就跟着学成什么样。”

“就像一颗树，在它还是树苗的时候没有力量，风吹雨打都能让它长歪甚至栽倒，须有外力时时指点扶正它才能让它生得高大正直。”

“是我忽略了。”凝泽道。

他又忍不住一笑:“倘若当年我的太傅不是鸢清姐姐，只怕现在我也生成一个歪脖子树了。”

“陛下言重了。”孟鸢清轻笑道。

凝泽又叹气一声，孟鸢清道:“其实陛下平日可以多关心一下佑楷，他这个年纪正是需要父母陪伴的。”

说到这件事上凝泽又沉默了，他好像真的不太喜欢佑楷和孟燕姝。

“随他去吧，只要他懂规矩有个皇子的样就成了。”凝泽道。

凝泽为什么会对孟燕姝和佑楷如此态度，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孟鸢清心下一沉。

“姐姐，你确定那些宫人是受人指使的吗？”凝泽又问。

“大概吧。”孟鸢清不敢说得太明白。

其实凝泽自己已经悟出来了，佑楷是大皇子，一言一行都引人注目。宫人不好好教导大皇子，日后大皇子出了什么岔子头一个受罚的就是他们。

他们这样坑害佑楷能有什么好处？

除非是有人给了他们更大的好处让他们这么做。

能做到这个的……凝泽心下有些失落和劳累，这么多年了，还没结束吗？

她对孟鸢清的忌惮已经牵连到佑楷身上了吗？

那边京墨在曲长靖旁边看斗狗，曲长靖觉得这场面太过暴力不想他看，可是京墨却不走。

“你都敢教京墨那么厉害的杀招，还怕他看这些吗？”燕凝潮笑道。

曲长靖不说话，京墨道了一声:“武安侯安。”

“不必拘礼，我的儿子也就比你大几个月而已，而且我跟你爹娘也是旧相识，你就叫我叔叔好了。”

曲长靖:……

旧相识可不意味着关系好啊。

“叔叔好。”京墨道。

“你看这些会害怕吗？”燕凝潮笑问。

又是两声凄惨的狗叫，京墨觉得有点瘆人:“还好。”

“我儿子可不怕这个。”燕凝潮笑道。

“你的儿子。”曲长靖轻笑一声。

就燕凝潮这个性格，教得儿子会是什么样他都不意外。要是燕凝潮的儿子心底善良待人接物诚恳有礼，那他倒会吃惊。

“爹，这个狗好大啊。”京墨对新上来的狗道。

“这是藏獒。”燕凝潮抢先回答。

“藏獒是什么。”京墨又问。

“一种很凶恶的狗，产自于西戎和蜀郡一带的，西戎人管他们叫天狗。”曲长靖给京墨说了一下藏獒的习性特点等等。

这个藏獒都是纯种的，端得是体型壮硕叫声响亮，看得京墨真是心动不已。

说话间无忧也被杨嬷嬷抱过来了，原来孟鸢清被凝泽传召后她见不到爹娘哭闹得不行，奶娘只好把她抱过来。

无忧看见曲长靖便闹着要找爹，杨嬷嬷就把她抱过去找曲长靖。

“哥哥。”无忧从杨嬷嬷怀里下来去抱京墨。

“把她抱去鸢清那儿吧。”曲长靖道。

这儿离斗狗场实在太近，血腥味重，他怕无忧吓到。

“这也是狗吗？”无忧也被巨大的藏獒吸引了，指着藏獒问。

“藏獒狗，西戎一带的特产，他们管这种狗叫天狗。”京墨现学现卖。

无忧点点头，说话间一只藏獒咆哮着咬住了另一只藏獒，撕下一块血肉来。

鲜血淋漓。

那被咬的藏獒就此开始了败势，节节后退，身上的血腥吸引了另一只藏獒，它很快败下阵来，成为了胜利者的盘中餐。

那只赢了的踩在输了的藏獒上大快朵颐。

曲长靖知道这定是驯兽师为了让狗斗起来好看，把它们饿了好几天，这样它们饿疯了便向同类下手毫不留情。

可是那输了的藏獒还没有死透，每被咬一口就发出绝望的一声哀嚎，两只眼睛目光落在台上这群以目睹同类自相残杀为乐的人类身上，仿佛在控诉又像是在哀求祷告……

亦或是绝望的嘲笑，嘲笑自己和嘲讽人类。

人又何尝不是热衷于自相残杀的动物。

无忧好像被吓到了，喉咙发出两声抵触的声音下意识往后一退，可是脚下不稳就要往后仰去。

无忧刚发出一声叫唤，就被佑鹤伸手给托住了。

“萱儿。”曲长靖发现自己忽略了无忧立马过去哄她，佑鹤就缩回手继续往台下看。

他揉揉无忧的头让她跟佑鹤说句谢谢。

“哥哥谢谢。”无忧道。

“不用谢。”佑鹤淡淡道。

“爹，狗狗好可怜。”无忧小声道。

曲长靖无声叹息一声:“不看这个了，我带你去找你娘。”

“墨儿。”曲长靖伸手去牵京墨。

京墨有些不舍:“我还想再看。”

“那你好生看着，别乱跑。”曲长靖道。

曲长靖领着无忧去找孟鸢清，便看见有太监过去跟凝泽禀报什么。

“他们受不住刑已经招供了，说……说是……”欲言又止。

“是谁指使的。”凝泽问。

“是淑妃娘娘……”太监也很害怕，毕竟淑妃有家世有子嗣也有宠爱。

这么个苦差事怎么就落到他身上了。

凝泽听到这个名字也微微惊讶，有些不敢相信。

沈卓妍……不会吧。

“那些宫人如何了？”凝泽问。

“还剩一口气。”太监道。

凝泽搓着手指思索，孟鸢清在旁边隐约听到了太监说得话，心里已经猜到了八九分，于是也七上八下的。

他看一眼孟鸢清，曲长靖抱着无忧过来找孟鸢清，一家三口正在哄无忧呢。

“找太医给他们医治。”凝泽道。

太监唱喏，凝泽又道:“救过来了再上别的刑继续审问。”

太监身子微微一僵，领命下去。

凝泽实在有些不敢相信会是沈卓妍做的，她们两个平时看起来关系还不错。

最重要的是沈卓妍做这个没意义啊。

除非一个原因……凝泽想着不由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