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响起露西的声音，“大牛，人家除了放出一串臭屁，似乎没什么变化。”

对于这一点，杨根硕也是见怪不怪。

当初，艾悠悠进阶之后，自己就感觉不到，但是，攻击力，速度和准确率，都得到了明显的提升。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他说。

“哎呀，大牛，我跟你说事儿，你干嘛吟诗？”

“找个人试试，看看有没有变化。”

“哦。”

……

前往医院的车上。

后排一大两小三个人都很沉默。

杨根硕明白，他们是紧张。

任何人遇到这种事，都免不了紧张的吧！

给你希望，然后再让你失望，又有几个人能够承受这样的打击？

“青丝，老柳怎么说？”杨根硕问道。

其实，杨根硕这完全是没话找话说，他借此化解管青丝的紧张情绪。

他如果想知道确切的情况，完全可以直接通过柳承恩了解。

而且，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柳承恩也会第一时间向他反馈。

但管青丝没想那么多，老老实实回答道：“柳院长说了，今天过去拆纱布。”

杨根硕点点头：“明明，你有什么感觉吗！”

“隔着纱布能够感到强光的刺眼，比如对着太阳。以前就没有这种刺眼的感觉。”

“那就没问题了。”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承恩医院门口的台阶上。

露西再次打来电话。

杨根硕让管青丝先带着两个孩子进去，他去泊车。

将车子驶入停车位，他方才接通手机。

“天哪，大牛，你猜怎么着？”露西惊呼。

杨根硕摇摇头，毫不意外：“你打倒谁了？”

“只用一招，我就击败了杰克。”

“意料之中。”杨根硕淡淡道。

“你不夸我？”露西有些失望，“你都不知道杰克多厉害，他是我们州自由搏击年度的冠军。这样的高手被我一招击败，我感觉自己可以参加全国的大赛，随随便便拿个金腰带回来。”

“你会去吗？”

“不会。”

“为什么？”

“胜之不武。”

“你还算比较成熟，要是去了，那就是给我惹事。”

“哦。”

“杰克什么反应？”

“郁闷。第一回合，他败了，认为是他自己大意，之后屡败屡战，九战九败。郁闷坏了。”

杨根硕笑了笑：“知不知道，你为什么能嬴？”

“因为你的药。”

“吃了我的药，你为什么就能赢？”

“好像杰克的动作慢了。”

“不，是你快了，不只是动作快，反应也快。此消彼长，便形成了不可逾越的巨大差距。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哦。”露西似懂非懂的点头。

“低调点，先这样，我还有点事。”

“好。再见。”

杨根硕下车，来到大厅，管青丝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原来，三个人还在等他。

杨根硕露出苦笑，大步上前，单手抱起明明，另一只手给柳承恩去了电话。

不多时，三人来到诊察室，柳承恩和苏灵珊已经在了。

几个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杨根硕将明明放在检查椅子上，柳承恩从兜里摸出一只小手电，对着纱布照了照，明明明显有个闪躲避让的动作。

柳承恩略感欣慰，动手拆纱布。

苏灵珊在一旁帮忙。

杨根硕、明昊、管青丝三人齐齐看着明明。

杨根硕能够看出明昊的紧张，同时，他的手臂有点痛，那是被管青丝下意识抓的，原来，她更紧张。

随着纱布一圈一圈的解开，管青丝的一颗心直接悬到了嗓子眼。

终于，整个纱布都卸除了。

但，明明并没睁开眼。

她的眼皮和睫毛在飞快的颤动。

“明明，别怕，慢慢睁开。”苏灵珊鼓励道。

明明皱起眉头，呼吸急促，她的紧张，不比任何人少。

一直以来，她的世界里只有一个颜色——黑。

但是，从管青丝的口中，从明昊的口中，从很多人的口中，她了解到，这是个五彩缤纷光怪陆离的世界。

她渴望看到这个世界，看到她爱的人。

“明明，姐姐在这，陪着你。”管青丝上前，抓住明明的手。

但是，明明咬着嘴唇，眉头更紧了。

杨根硕摇头笑笑：“明明，你再不主动睁开，我就给你撑开啦！”

“不！”她摇头。

“我真来啦！”杨根硕的手伸到了明明的眼前。

明明能够感受到杨根硕手上的温度，一咬牙，睁开了眼睛。

开始的一瞬间，眼前是模糊的，不过她眨了眨眼睛，很快，就变得清晰起来。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杨根硕。

明明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有了笑容：“大哥哥，你原来长这样啊！”

明昊眼睛瞪得滚圆。

管青丝猛地捂住了小嘴。

苏灵珊眼圈红了。

柳承恩欣慰的点头。

杨根硕扑哧一笑，“你个小丫头，你以为我长啥样？”

明明歪着头道：“没有想象中的完美，这应该就叫见光死吧！”

见光死？几个大人都露出一脸的惊讶。

“明明，明明，你看看我！”管青丝扑到了明明面前，双手捧着她的小脸。

明明眼眶一红，“姐姐，你跟明明梦里的一样漂亮，完美。”

“好，好，真是太好，太好了。”管青丝抱着明明，在她的脸上、额头、鬓角，一阵狂亲，然后紧紧拥在怀里，泪如雨下。

知道二人关系的三个成年人，都是一阵动容。

“明明，我是……”明昊嘴唇颤抖着。

“你是明昊哥哥，你真黑！”

一句话又惹得众人发笑。

明昊背过身去，擦了把眼角，说道：“没有我的黑，怎么能显出你的白。”

明明笑了笑，拉着苏灵珊的手：“你是护士姐姐？”

“苏灵珊姐姐。”苏灵珊纠正。

“你也很好看。”明明甜甜地说。

苏灵珊笑着说：“但是，明明曾经说过，我没有你姐姐好看。”

“当时明明看不见嘛！现在看来，应该叫各有千秋。”

苏灵珊摇摇头：“不得了不得了，现在的小孩子，说话都是一套一套的。”

“好了，总算很圆满。”柳承恩开口道：“今天是四月二十五日，明年的这个时候，过来拆线。”

“柳院长，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您。”管青丝抹着泪说。

“不用谢，我只是做了一名医生的本分。”柳承恩摇摇头，“那个，你们在，我先去忙了。”

“柳院长再见。”管青丝连连挥手。

“明明，我带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明昊拉着明明的手，就朝外跑去。

“明明，小心点，明昊，照顾好妹妹！”管青丝在后面叮嘱。

“你们在，我回急诊科去啦！”苏灵珊道。

“等等。”杨根硕追出去，在过道里问苏灵珊，“跟你爸说了吗？”

“还没有。”

“你报名了吗？”

“报了。”

“什么时候开始集训？”

“五一之后。”

“我知道了。”杨根硕点点头，“如果你不方便，我跟叔叔说去。”

“没什么不方便，走啦！”

苏灵珊走了，步伐轻快，素手轻挥。

杨根硕回头一看，没见到管青丝，于是进诊察室看看还在不在，没想到还真在。

“大牛……”她笑着流泪，眼睛都肿了。

“好啦。”杨根硕在房间里踅摸了一圈，也没能找到擦眼泪的东西，摇摇头，“你们女的，高兴了哭，不高兴也哭。”

“我真的是太高兴了。”她走到杨根硕面前，双手抱着他的腰身，脸蛋贴在他的胸口，低声说：“大牛，遇见你真好。”

“好了。”杨根硕抚摸着女孩的秀发，“正好有时间，公园闭园还早，我们带两个孩子玩玩去。”

“好！”管青丝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但马上又道：“大牛，如果你有事要忙，就不用陪着我们了，我自己也可以带着他们。”

“没事，走吧。”

明明听说再去曾经去过的游乐场，兴奋不已。

看不见的时候去过，现在看得见了再去，感觉能一样吗？

上车后，明明第一句话，就把管青丝和杨根硕逗笑了。

“姐姐，书上骗人，太阳哪里像番茄啦？”

管青丝笑过之后，摇摇头：“明明，你是可以看到了，但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看不见光明的孩子，他们的认知里，太阳，或许还是番茄的形状。”

“哦。”明明一下子就没有那么兴奋了。

“青丝，你干嘛！”杨根硕埋怨道，“明明，明昊，今天下午，大哥哥陪你们，我们玩好、吃好、逛好。”

“好！”两个孩子异口同声。

杨根硕有些诧异，他的话难得得到明昊的相应。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刚刚复明的明明度过了一段难忘的开心时光。

日暮时分，杨根硕将管青丝、明明和明昊送到福利院。

明明下车后，就被宋院长抱在怀里，其他孩子也似模似样的祝贺。

管青丝将杨根硕牵进她的房里，她咬着唇皮，思量了许久，挣扎了许久，方才低声说道：“大牛，要不，我明天搬进别墅去。”

“你怎么突然同意了？”

“不是，我担心……你可能需要我。”她低着头，艰难地说完这句话，耳根脖颈都红透了。

杨根硕先是一阵目瞪口呆，接着，便是满心满肺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