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本想公布武林关于天一神水的调查，给神水宫一个答案，本来在十天前就该公布出去，因苏蓉蓉的失踪，让楚留香失去了方寸，一直在追踪苏蓉蓉的踪迹，忽略了这件调查三月的成果。

丐帮虽然敬重楚留香，可与丐帮日后的利益和名声来说，楚留香是要排在后面。所以施戴子登上了丐帮的帮主之位，发布的一条帮主令，公布了任慈的死因，并揭露了南宫灵和无花两人乃是亲兄弟，系东瀛天枫十四郎的两个儿子，这是一场筹划二十年，意图独霸武林的阴谋家族。

丐帮又把南宫灵和无花的死因一一道出，言及天峰大师和任慈帮主的死均为谋杀，天峰大师死于无花的谋害，任慈死于收养的义子南宫灵之手。

原本因为洛天杀了薛衣人，霸占薛家两姐妹的事情才刚刚平息下来，这个惊天劲爆的消息让武林震惊了。没有人会想到无花会是个异族之子，也没有想到天枫十四郎如此惊才绝艳的表演，若非丐帮捅出这个消息，恐怕未来的武林堪忧。

不过武林中还有不少人怀疑丐帮这次公布出来的消息，随即丐帮又把洛天做客丐帮的事情透露出去后，再也没有人怀疑了。洛天虽然行事肆无忌惮，可洛天的信誉却得到全武林的认可。

迫不得已，楚留香只能从旁证实事情的真实性，言及无花和南宫灵的死，他也在场。这样一来，再无人怀疑了。事实上，楚留香后悔了，因为洛天的出现，使得他的名气渐渐地下降，江湖中再也不是以他为中心了，好多武林上的朋友，也不再那么重视他了，请人帮衬也推三阻四，他心里明白，如果不是苏蓉蓉的事情，料想武林中的朋友不会这般推脱。

楚留香、胡铁花和姬冰雁三人坐在一起喝酒，只见楚留香神色郁郁，胡铁花安慰道：“老臭虫，莫要灰心，蓉蓉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我们是兄弟，我和冰雁会帮你的。大漠虽然是石观音的地盘，可我们三人何时怕过谁了。”

姬冰雁的脸直抽搐，听着胡铁花忽悠，心道：“这是安慰么？这是睁眼说瞎话。我们三人对于其他人来说，我们的确无所畏惧，可面对洛天这个巨无霸，我们不怕么？”

胡铁花瞧着姬冰雁的神情，声音戛然而止，讪讪笑道：“唉，话说到了，忘了洛天这个家伙。我们除了洛天外，的确没有惧怕他人的必要。凭着我们三人的武功和财力，在武林中已可以横着走，何况臭虫曾经不知救了多少武林同道，虽然有胆怯而退缩的人，但我坚信一大半的人会站在我们这边，甚至会义无反顾地给予支持。”

提起洛天，不论是楚留香还是胡铁花和姬冰雁，他们的心都是冰凉。面对洛天的强势和霸道，三人都切身体会到了。像洛天这样的人，他们束手无策，只能按照洛天制定的游戏规则做事。

楚留香猛地喝了一口酒，苦笑道：“我是罪人，为什么保护不好她们呢？”

姬冰雁道：“你没有错，错的是我们生错了年代，谁与洛天生在同一个年代都是悲剧。”

胡铁花感叹道：“是啊，遇到洛天这样的人，没有谁不痛苦。对于他，我现在是敬而远之，明知道他对蓉蓉不怀好意，可我就是不敢站出来。我……是不是真的老了……”

姬冰雁沉默了，说胡铁花老了，实则他何尝不是这样，他也不敢与洛天对着干，胆子似乎在洛天面前都笑了。心头冰凉之意顿生，为自己的怯懦感到悲愤。胡铁花的胆子比他大多了，瞧着胡铁花那凄凉的神色，他也是感慨万分，不过他不大喜欢把自己的内心世界暴露出来，只能默默地看着胡铁花和楚留香。

胡铁花瞪着姬冰雁道：“不要打马虎，你心里不恐惧洛天？”

姬冰雁道：“怕，怕得要死！明知道人家现在把主意打在了蓉蓉身上，我们有反抗的能力么？洛天未出道前，我们的日子都很好，名气很大，现在呢，我们的名气已在渐渐地的下滑，大不如前了。”

楚留香道：“大家都不要争论了，蓉蓉的失踪，与洛天一定有莫大关系。委实未料石观音二十年不履足中原，在薛家庄忽然出现，不觉其中的不同寻常么？”

胡铁花那圆珠子直直地瞪着楚留香，不敢置信道：“你……说蓉蓉失踪是石观音和洛天的联手？不可能，洛天还没有混到需要一个女人帮忙的地步，但凡他想要的东西，直接抢就是了，谁又敢出来说半个‘不’字。”

姬冰雁点头道：“他的确不需要看其他人的眼色，石观音还没有资格与他平起平坐。既然臭虫这般说，那必有臭虫的道理，不妨听听。”

楚留香沉吟片刻，脸上尽是忧虑之色，低沉道：“洛天是没有必要尊重石观音，不过我这次去丐帮，见到了二十年前消失武林第一美女秋灵素，她的容就是石观音毁了的，不然秋灵素也不会隐居丐帮二十年。现在秋灵素已是洛天的女人，要是秋灵素心里没有怨恨，说出去谁也不信。”

胡铁花脸色凝重起来，苏蓉蓉落在石观音手中，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石观音心狠手辣，在大漠以及整个武林都赫赫有名。瞧着胡铁花和姬冰雁沉思的样子，楚留香又道：“我怀疑石观音抓走蓉蓉，是为了保命。洛天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天下尽知。”

姬冰雁疑惑道：“洛天是个妥协的人么？秋灵素我也曾听闻过，几年前听到秋灵素消失不见，我还感叹了一番，说无缘意见，乃平生憾事。蓉蓉的美貌绝不会胜过秋灵素，以洛天的性格，岂会放过严惩石观音而讨好秋灵素的机会。”

胡铁花苦笑道：“那只能把消息告诉甜儿和红袖两人了，只有她们才能说服洛天伸出友谊之手。石观音的天武神经已然大成，又见了洛天与薛衣人的比试，收获良多。”

姬冰雁冷笑道：“她虽然武功大进，难道臭虫的武功停滞不前了么？我相信臭虫一定能对付这个女人的。何况神水宫还欠臭虫一个天大的人情，天一神水偷窃案已大白天下，虽然丐帮无耻，占据了先手，要是没有臭虫的调查，哪有这样的结果。神水宫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玄妙。”

楚留香听到两人的讨论，身子不由一颤，心道：“又要求情……”求助于宋甜儿和李红袖，他心里非常抵触，觉得没脸见两女的了。

瞧着楚留香躲闪的眼神，两人互视一眼，均心中了然。两人心里不由一阵好笑，心道：“脸都丢了几次了，再丢一次又如何？为何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却退缩了呢？”

楚留香面对洛天，其打击是非常大的，楚留香有点鸵鸟心态，不想去见洛天。不然，在薛衣人挑战洛天时，他不会不去凑这个热闹。胡铁花心中不由哀叹起来，两人从小到大都在一起，可以说是过命的交情。

若论谁最了解楚留香，除他之外，再无一人可以和他比肩。他也不是怕事的人，也想为楚留香做点事，所以他去了薛家庄，忙没有帮上，他的武功倒是大进，心中虽然欢喜，现在可也不高兴，因为楚留香又遇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如果不能走出这个阴影，那楚留香怕要毁掉了一生。

姬冰雁何尝不知道这些，可他一样没有任何办法，要是让他和胡铁花联手，勇敢地去面对洛天，那太为难他了。不是他不想帮，也不是他怕死，而是他和胡铁花站在面前，他们勇气全无，就像两个软脚虾似的，连站都站不稳，这谈何挑战？

姬冰雁抬头望着楚留香道：“臭虫，这次你真的要写封信给甜儿和红袖两位姑娘，也只有她们才能让蓉蓉安然无恙。我们不敢赌，要是我们推测错了，这样的代价，我们承受不起。”

楚留香看向胡铁花，见胡铁花凝重地点头，显然两人都赞成这样做，心里不由黯然起来，不禁自嘲道：“以前顺风顺水过惯了，现在面临这样的窘境便犹豫了，难道蓉蓉不值得自己付出么？难道男人的脸面真这般重要？”

想到这里，楚留香咬牙道：“好，我再去求甜儿和红袖一次，唉，这样一来，两位姑娘又要损失些不为人知的代价，我……”

胡铁花道：“臭虫，你这是自欺欺人，脸都丢得差不多了。你还在乎这些无关紧要的面子，面子又不能当饭吃。我丢了面子了，怎么样，谁又敢说我？”

姬冰雁点头道：“是啊，在洛天面前丢脸，这不可耻，至少我们活下来了，你见过有谁在洛天面前搞事而活下来的，只有我们。我和胡铁花两人丢脸后，行走江湖，不见江湖上的人鄙视我们，反而对我们能从洛天手中活着出来感到钦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