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升突然问了句：“咱们星海怎么没有这种大船？”

“这东西华而不实，御空之速与普通法器相差不多，要这东西做什么？”霖渊老人笑着回了句，“其实，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这东西太昂贵，而且咱们长老弟子护法数量又不多，出行也用不到这个。”

王道长点点头，直接说造不起不就得了！

七艘楼船并排落下，数百身穿明亮铠甲的仙兵，上百道花花绿绿的身影……上百位身着各色霓裳的俏仙子，自七艘大船之上飞下，在星海山门外盈盈而立。

有十多位飞仙境女仙手提花篮状法宝，此时用仙力催动，漫天顿时飘起了花瓣雨。

“好大的排场，”王升低声道了句，星海门的诸多长老也是面色有些不善。

花瓣飘了一阵，那居中的楼船上飞出六道身影，却是六位美貌仙子，身着各类款式的仙裙；

这些仙裙有个共同点，就是看似衣料不少，但遮挡的部位却不多；

而这六位仙子，或是面容清秀、宛若清荷初立，或是姿态妖娆、颇有女子之妩媚，又或是厚眉英武，或是珠光宝气……

这六位，就是蓝慧琳与那‘惨死仙子’绛荷的师姐师妹了。

还好，上次算计星海门时，秋颖和另一位当时被抓走的仙子，这次并没有跟过来……

六仙子落下后，又是三位白发苍苍的老妪从空中缓步而来，正是他们凤黎门中的长老。

这排场……

王升叹道：“还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

“皮长老这句倒是不错，千呼万唤，啧，”霖渊长老轻叹了声。

总算，等那三位老妪到了山门附近，那楼船上飘来了淡淡的清香，居中‘楼船’顶层的圆形门户缓缓打开，一只毫无瑕疵的白皙玉足从中迈出……

那玉足脚底拱起的弧线竟是那般完美，这只玉足落下时，一抹无形的波痕缓缓荡漾开来。

紧跟着，汇聚在这脚丫上的所有目光，不由自主的开始向上追寻，那纤直、浑圆、笔挺的双腿，不堪一握的纤腰，触目惊心的峰峦……

她身着抹胸短裙，身后飘着几根彩虹一般的仙带，满头青丝束起云鬓，宛若在水中平铺开一般。

青云衣兮白霓裳，大抵就是在描绘这般美景。

自那脖颈再向上探寻，青色面纱遮住了那本该绝世容貌，她双目如星、眼眸蕴光，与之对视，仿佛就会被拉入一片仙境……

单单是这份‘居于九天、不落凡尘’的气质，就不知能让多少男修心折。

这，就是将那些弟子当工具一般的‘邪恶门主’？

王升感觉到了一种严重的违和感，但也觉得自己不能以貌取人，千万不能小觑了这位凤黎门门主。

“凤黎门主不是个老妪吗？”

霖渊老人嘀咕了句，周遭几位长老也是各自出声说话，证明自己并没有看呆。

王升笑了笑，示意各位长老一同向前迎接，但他刚要开口，嘴唇刚张开，突然闷哼了一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毫无征兆的，王升感觉心脉被刺了一剑，一股剧痛让他额头青筋暴起，满是冷汗。

怎么回事？

心魔？

“皮长老，你走前面……诶？卡丘你怎么了？”

霖渊立刻发现了王升的异状，王升猛吸一口气想站起身，却弓着身子在那不断颤抖。

周遭目光顿时汇聚了过来，不少凤黎门的仙子们也注意到了王升的异样。

几位星海门长老立刻如临大敌，向前围住王升；那些护法弟子也迅速反应了过来，齐齐向前迈出几步，前殿中的离裳也站起身，下一瞬似乎就要冲过来。

王升突然出现异状，凤黎门一众女仙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没事，”王升皱眉道了句。

他內视自身，道躯、元神无碍，但自己的元神却在不断抽搐，疼痛难耐。

怎么回事？

心魔？杀众生剑意的副作用？

不对，是瑶云……自己此时的心痛难耐，是瑶云引起来的。

什么鬼？

此时瑶云在守护自己师姐，王升忍着元神剧痛，道心也有些颤抖。

“前辈你先去迎接，我身体有些不适，先回去……调息！”

王升忍着剧痛仓促说着，直接扭头冲进了山门；霖渊本要连忙跟上来搀扶，但前殿已经飞出一道流光，离裳已经出现在王升身旁，伸手扶住了王升。

“你怎么了？”

“快，送我回去，”王升满头冷汗，那股疼痛又掺杂了酸涩和苦闷，瑶云的情绪在源源不断涌来。

离裳不敢怠慢，扶着王升迅速飞往了后山。

突然出现这种状况，星海门众仙和凤黎门来客也都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霖渊老人毕竟见识过大风大浪，此时对着星海门众人传声道了句：

“皮长老突然旧伤复发，副掌门已去帮他调息，不碍事。”

爻星子走到了殿前，随着凤黎门门主从外面缓缓飞来，自己也朝山门飞去。

……

小楼安安静静的，王升的元神却在不断抽搐。

离裳已经发现王升的异状，却根本不知道这是出于何种缘故；无病无伤、道境修为平稳，怎么会突然变成这般？

王升勉强开启大阵，带着离裳直接撞向了二层的一扇木窗；但他快撞到窗户时，又怕吵醒隔壁静室闭关的师姐害她担心，轻轻将窗户推开。

其内的情形……

离裳明显一愣，王升却是紧紧皱眉，捂着心口踉跄着跳了进去。

他之前离开时，将无灵剑留在了这守护师姐；

此刻，无灵剑不在，只有身穿着仙裙跌坐在地上的瑶池仙子……

瑶云长发散落，裙摆宛若盛开的荷花，可此时面容上满是泪痕。

见王升满脸痛苦的踏步走了进来，瑶云目光中满是歉然，却颤声喊了句：“王升……”

像是有无尽的委屈要对王升倾诉。

“怎么了这是？”

王升沙哑着嗓音问着，挣开离裳的搀扶，脚步有些虚浮的走到了瑶云面前，慢慢坐了下去。

元神异状就是此时瑶云引起的。

人剑同心，瑶云心中的痛苦直接映射到了王升的元神；在剧痛之下，是数不清的苦涩和悲鸣。

他没有多问，只是坐在瑶云面前静静的陪着。

她是不是之前睡着做梦了，在梦中又看到了天庭的破灭？

这时候，王升其实也想给自家剑灵一些安慰、借自己肩膀给她依靠，但他又深知瑶云要强且骄傲的脾气，她不主动倾诉，自己就保持这般就是了……

陪她一起疼着吧。

离裳静静的站在侧旁，此时注视着王升和瑶云，完全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王升元神的剧痛在缓缓减弱，证明瑶云此时已经开始恢复；这个过程有些难熬，王升的道袍被冷汗打湿，此时却只是坐在那静静等着。

等自己的剑灵对自己倾诉，等她对自己吐露心底的苦楚……

又或者，等来一句‘没事了’。

一旁木门突然被人推开，牧绾萱见到眼前的情形，顿时有些奇怪，但随之她看到了在那默默流泪的瑶云，连忙向前来。

瞪了眼自家师弟，她自然以为是王升欺负哭了瑶云，将瑶云拥着怀中，唇间冒出温柔的低吟声。

有了师姐的关怀，瑶云的情绪在加速恢复正常，王道长顿时对自己师姐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不愧是家里的天使……

又等了片刻，王升缓缓的呼了口气，浑身大汗的向后仰倒，大字型的瘫在了地上。

“师弟？”师姐连忙推开瑶云跑了过来，此时才搞明白谁才是‘受害者’。

“到底是怎么回事？”离裳纳闷的问了句。

王升摆摆手，表示没什么事。

瑶云看王升的目光满是歉然，此刻已是整理好了心境，低声解释道：“此前我濒死欲转世而不得，恼怒之下挥洒仙力，却闯下祸事，危及无数生灵。

那时是他舍生赴死，不过金丹境，就强行要接纳我天仙境的元神，最后导致与我元神相融、真灵共生。

我为了护他性命，也就化作了他手中之剑的剑灵，一直到了今日。”

离裳面露恍然，注视着在那不断喘粗气的王升，又皱眉道：“这就是强行相融的后果？”

“不，因为一些原因，那次相融并没有半点后遗症留下，”瑶云缓缓闭上了双眼，“我与他心念想通，这次我状况不对……”

牧绾萱此时已经将王升抱在怀中安慰，王道长感受着自家师姐温柔的怀抱，这或多或少也算是因祸得福。

抬头一看，心底不由感慨：

师姐的锁骨真白！

呸，师姐的脖子真软……

又折腾了一阵，王升总算缓过劲来。

前殿传来了动听的仙乐，应该已经开始进入了酒宴歌舞的阶段，离裳见王升已是无恙，也就先行去了前殿忙碌。

等离裳走后，王升忍不住吐槽了句：“公主殿下，您老，做噩梦了？”

瑶云哼了声，低着头不断思索。

一句表示道歉的话都没，王道长心底嘀咕了句，又怕被大剑灵听到，只能头一歪靠在师姐肩上寻安慰。

牧绾萱拿着手帕为王升细细擦汗。

“我见到母亲了。”

瑶云突然开口道了句，王升和牧绾萱的动作都是一顿。

瑶云的母亲，岂不就是仙帝之妻，大名鼎鼎的瑶池之主？

“嗯？”

“在哪见到的？该不会真做梦了？”

“不是做梦，”瑶云低声说着，“而是透过你的双眼，看到了母亲……那个凤黎门门主，她刚才出现的模样，跟我记忆的母亲毫无二致，气息甚至都无比相近！”

王升腾的一声站了起来，旁边的师姐也是有些懵。

凤黎门门主？

瑶池王母？

“这怎么可能？”

“就是修为不对，这个凤黎门门主是天仙境，而且母亲在天庭陨落时，已仙逝于瑶池之中。

若母亲活着，也绝不会做出如这个凤黎门门主这般恶行！”

瑶云目光颇为冰冷，身形化作仙光消散，凝成了无灵剑。

‘带我过去看看。

胆敢用我母亲的形象示人，我定饶不了这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