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倒是要反问一下你，正确，这个词语，是真的绝对的吗？或者，你想问的是……正义？”

正义？

短短两个字在陈落的心里轻轻一颤。

是啊，这个世界，哪有什么正义？那不过是凡人的幻想，和高位者为了统御下位者，而创造出的概念而已。

或许这个词语在凡人的世界里可以行得通，但是却绝不适用与超凡者修士的世界。

“所谓正确，就是存活。”

天绝门主继续道：“生存，既是正义，我们做的事，源流宗做的事，那些修行者的大家族做的事，其实在本质上都没有什么区别。”

“但你不杀人，人便杀你，和平永远只是暂时的脆弱的，只有统御，至高，才是切实的。我们也杀人，但我们并不滥杀，每一名天绝门的刺客，都有随时迎接在任务中死亡的准备，并且没人会为他复仇，只会有人继续完成任务。我们杀的人，只有任务，和企图消灭组织的敌人。从这一点上来讲，我们其实要比很多宗门，家族，都强上太多。”

“看看滁州吧，神墓，组织确实占领了滁州，但却并没有用强硬的手段控制滁州，即便是你的那个凤羽会，与组织也只能算是合作关系，却并非是下属，这与当初的源流宗对明氏王朝的绝对控制，有很大区别。”

“我们要的，只是一片可以让组织生存的区域而已。”

天绝门主的话仿佛是可以让陈落逐渐清醒过来，但陈落的心里，却再次萌生了更多的疑问。

所以我们是上位者，其他所有人都是下位者？

源流宗依靠裁决堂宣扬虚假的正义，立足于人间，受到万人敬仰追捧，依靠着实力与势力生存。

天绝门生存依靠的是什么呢？所有的杀戮酒馆都不现于世……是像凤羽会一样的组织吗？不……天绝门依靠的，是恐惧，世间所有人对于天绝门的恐惧，还有欲望，人们企图利用天绝门悬赏达到自己目的的欲望。

这两者，真的有哪个是正确的吗？

陈落苦笑，所谓正确，只能是属于单方面的，生存既是正确，灭亡既是错误。

可是，谁来管那些为了上位者的正确，而死亡的无辜者呢？

源流宗在为了自身的势力扩张不断屠杀者无辜者，天绝门为了地盘的扩大，不断做着屠杀的生意，似乎无论是哪一方，都根本没有在意过，那些死在他们刀下的人，是否是真的该死。

就像是沐辰的一家。

就像是滁州翁氏。

就像是陈落自己所完成的那些任务。

也许，我确实应该去源流宗看一看……

忽然间，一个念头在陈落的脑海中闪过，随后便在不消散。

“多谢门主指点。”

陈落躬身行礼，将所有的疑问都留在心里，随后告退。

虚夜宫的大门关合，天绝门主双目微微眯起。

“这神墓……”

……

一步步走下山去，陈落将心中纷乱的思绪理清，沐辰的记忆中，那曾经幸福的家庭，那一对父母，给了陈落极大的震撼。

“也许，到了现在，古妮薇尔也愿意告诉我，关于他们的事情了。”

昼园镜湖边，陈落一步踏出，随后世界颠倒。

一轮残阳半沉入水中，半现于湖面，脚下的水面如同镜子，映出所有事物的倒影。

“过来。”

身后传来性.感熟悉的声音，陈落转过头去，坐落在水面上的木屋之前，一袭黑袍的古妮薇尔正坐在一把椅子上，指了指她面前的另一把。

“妮薇阿姨。”

陈落问了声好，随后便也不多拘泥规矩，直接走到古妮薇尔身前，坐上了那把椅子。

古妮薇尔并没有在意陈落的不拘礼，反而对陈落的做法很满意，微笑点头道：

“叫你来，是有事情要交代你……”

古妮薇尔看了看陈落，发现陈落的神色并不好，以为是陈落在为任务的事情发愁，于是轻叹一声解释道：

“那卧底的任务，是门主亲自拍定的，我也没有权利拒绝，但我会尽力帮你的，你不用太担心。”

“不……”

陈落轻轻摇头，“你误会了，妮薇阿姨，我其实也正想去源流宗看一看。”

“那你……”

古妮薇尔微微疑惑，看向陈落，眼中多了一丝关心。

察觉到她眼中的那一丝关心神色，陈落心中忽然有些悸动，自己是有多久没有看到过类似的眼神了？

看着古妮薇尔，陈落心中缓缓涌起一丝暖流。

“妮薇阿姨。”

陈落定了定神，随后道：“我想知道，关于我父母的事。”

或许是陈落这一声妮薇阿姨叫的真心，也或许是陈落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细微却真心的依赖，当他的问题问完之后，古妮薇尔却是微微愣在了那里。

自己是有多久没有见到这样的眼神了？

与陈落一样，却又与陈落不同，以古妮薇尔的年纪，孤独早已经成为了她的一部分，或者说，早已经是每一名高阶超凡者的一部分。

今日，这友人的儿子，却又再次给了一种真实的，某种来自情感的温暖。

‘李欣冉……你这儿子不要的话，不然就送给我吧。’

心中莫名闪过这么一句话，古妮薇尔脸上的笑意更浓，也更加有温度。

“关于那两个家伙的事啊……也是时候跟你说一说了。”

陈落精神一震，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同时陈落也发现了古妮薇尔的情绪变化，心中不由的暗笑，什么是时候了，只是你自己心情好愿意告诉我了而已。

当然陈落这种时候可不会多说一句话，只需要认真聆听。

“其实我跟欣冉见面的时候，已经是她进入白城一段时间之后的事了。”

古妮薇尔陷入回忆，目光在陈落脸上打量，仿佛是在寻找着友人的痕迹。

“初次见她时，那是个仪态得体，眼神坚定的女人，你的眼睛跟她很像。不过在她的眼底却是按藏不住伤痛。”

“凭她的实力，本来是不够资格见到我的，但她却偏偏成为了圣王内定的王妃，有圣王的恩宠，她自然无处去不得。”

只是短短两句话，陈落心中便掀起轩然大波。

圣王内定的王妃！？

白城的圣王，当然不会是自己的父亲！而古妮薇尔口中的她，则毫无疑问是自己的母亲！

‘她……改嫁了吗？’

陈落强忍住发问的冲动，只听古妮薇尔继续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