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略微安静了片刻，随后黑暗中不知为何略过了一丝幽幽凉意。

“虽然我也不是不能明白，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情，但我跟他们事情，或者说所有关于我过去的事情，我都早已决定不再提起，至于你问的他们在哪，我倒是可以回答。”

黑暗中的声音初时让陈落难以自持的陷入失望，之后又立刻迎来曙光。

“我离开黄泉山脉的另一侧，回到黑泽州之前，曾经最后见过他们一面，那是在梳雨国境内，罗浮城附近……”

陈落的眼睛骤然睁大，虽然对方的话还没说完，但那个名字却已经在陈落的脑海中出现。

“碧落山脉，白城。”

白城！果然是白城！

陈落的心中在吼叫，果然是白城！那妖族的圣城！曾经初墨夫人也说过，最后的父亲和母亲，都是消失在了碧落山脉深处！

整个炎雨岩三国就只有那么大，他们就算进入碧落山脉，又怎么可能完全隐匿踪迹？

白城！只有白城！

其实在陈落第一次见识杀戮酒馆，第一次见识昼园的时候，便已经有了那种猜测。

白城，其实很可能并不真的存在于碧落山脉之中，而是如昼园一般，是一个不知其确切位置在何处的区域。

而且是陈落到目前为止，所见过的范围最大的区域！

相比完全没有夜晚的昼园，白城更加完整，更加的像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我知道，你是白城的信使。”

黑暗中的声音在持续给陈落震撼，“不然我也不会将解放滁州城的那些妖奴的事情交给你来做，不用急着反驳，这确实算不上是我的安排，但却也不用我刻意安排什么，毕竟只要你到了滁州，无论是明氏还是翁氏，都不可能不接触到妖奴的存在。”

“而以你的过往判断，一旦你看到了妖奴的真实处境，那么我相信你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这点，简直跟李欣冉那个女人一模一样。”

跟她一模一样吗？

陈落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从小到大，只有人说过自己父亲有什么地方相似，却并没有人说过自己与母亲有什么交集，哪怕，那是从来没想过要认下自己的母亲。

“呵……说来，也是讽刺。”

黑暗中的声音忽然嗤笑一声，“如李欣冉那般豪杰，竟然也曾经屈从于家族的联姻之下，还跟别的男人生了孩子。”

这话在陈落耳中听来尤其刺耳，是他原本莫名有些悲伤的心情骤然变得极冷！

“您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陈落的声音冷的像冰。

“要帮助滁州的妖奴的事情，是我自己的决定，白城的白圣宫殿下对我有恩，我自己又是白城的信使，我有责任帮助他们。”

“另外，您知道我是白城的信使？这件事我可从来没跟什么人提起过，您是怎么知道的？而且您对白城那么了解，莫非，您……”

吱呀——

一声轻响，陈落的声音骤然停住，因为那扇黑色的木门，竟然幽幽然打开了！

……

“所以到最后，你母亲，与她的全族人，都殉葬给了她们一生信仰的黑门，或者你说，是我杀掉了她们，将她们献祭给了那扇黑门也可以，这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紫燕站在黑暗中，双目瞪得溜圆，看着那依旧坐在地面上看着自己平静讲述往事的父亲，心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当那扇黑门打开的时刻，你母亲全族，包括她在内，上千人的神魂同时消散，即便看不到，我也知道，那些神魂都被尽数吸到了那扇黑门之中。”

“而最后，那黑门中送出了一样东西。”

翁天明的眼神锁定在紫燕的眉心！口中说出的话，让紫燕直向把手伸进自己的脑子里，将那什么东西扯出来！

“那是一颗暗系的超凡特性，没错，就是你身体里的那颗，也就是你在晋升超凡者的时候，没有跟我一样是风系，没有跟你母亲一样是土系，却反而是整个修行界都稀有的暗系超凡者！”

“不……不……”

紫燕慌乱的摇着头，眼泪在脸颊周围飘散，落到无尽的黑暗之中没有任何声音。

自己的暗系超凡特性竟是父亲杀了母亲全族千余人才换来的！无论如何，她也无法接受这一点！也许不只是这超凡特性的来历，还有父亲曾经做过的事，这真的是那个平日里温和的照顾身边每一个人，更对自己呵护有加的父亲吗？

紫燕向后倒退着，但她却像是站到了什么履带上一般，无论向哪个方向走，最后都只能在原地踏步，翁天明也依旧坐在他原本的位置！

“我本以为，一切就到那里就结束了，那颗暗系超凡特性，便是我杀掉了你母亲一族所有人所换来的代价。”

仿佛根本没看到紫燕企图逃走的行径，翁天明继续讲述。

“然而事情却在你长大懂事之后，发生了变化。”

“随着你一点点长大，很多事情开始显现出来，所有人对你的好你都视而不见，甚至会被你理解为恶意。”

“呵，很多人都说你的性格有问题，之后又有人说是你的脑子有问题，到最后，就有了翁氏的疯子小姐这个说法，但只有我明白，你正常的不能在正常，只不过，是当初的献祭还不够而已。”

“事情如我所料，很快那黑门再次出现，告诉了我你之所以会如此的原因。”

随着翁天明的讲述，紫燕的精神再一次被吸引，虽然对于这个父亲的印象已经幻灭，但他所说的，关于自己的事情，却依旧吸引着紫燕。

“他说的话，我并不全信，根据我的推断，你之所以会受到那超凡特性的影响，其实根本上就是他在背后的影响，超凡特性是他给我的，想必他定然动过手脚，是我当初太年轻，竟然就那么轻易的就将那枚刚刚到手的超凡特性放到了刚刚出生不久的你的体内。”

“总而言之，我得到了可以让你彻底摆脱控制的方法，而他也为这段时间维持你的状态而开出了条件。与之前一样，生人的灵魂，兑换你超凡特性的稳定。”

生人的灵魂！

短短的句子在紫燕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当初为了将这枚超凡特性拿到手就已经杀了千余人，那么之后这数十年，为了自己身体里的这枚暗系的超凡特性，究竟又死了多少人！？

尽管紫燕身为天绝门的刺客，对于杀伐早已经不在意，但一想到那惊人的数量，却依旧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寒颤。

“这么多年，你为了我究竟杀了多少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