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篝火静静的燃烧着，照亮了这个漆黑了多年的洞穴。

燃烧起这堆篝火的自然是林庭，在这地下洞穴里，除非庄天华和于同甫等人有能力把土当燃料，否则想要点燃这样一堆篝火，简直是难如登天，但对庄天华和于同甫等人来说，他们都已经习惯了黑暗的环境，但作为一个人的本能，他们还是渴望着光明和温暖，因此当林庭用固体燃料点燃一堆篝火的时候，一众还未失去理智的被改造者，都是围拢在篝火旁，享受着久违的温暖和光明。

黄色的火焰幽幽的跳动着，众人相对而坐，默默无言。

林庭心中虽然有很多疑惑想问庄天华等人，却又怕有些问题触痛了他们的伤痕，因此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这时候一个人拿过来两条肥大的白鱼过来，林庭心中不禁意外，在这样幽深黑暗的洞穴深处，竟然还有鱼的存在？有鱼就说明有水，难道在这洞穴深处，还有一条地下河流过吗？这也就不意外，庄天华等人为什么能在这里生活这么久了。

“庄大哥，你们平时就吃鱼吗？”没有火，想要吃熟食那是不可能的，只能生吃，不过想到生鱼片也是一道美味，这么一想，林庭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不能够接受的了。

庄天华将毛茸茸的手臂朝火堆凑了凑，贪婪的感受着火堆的温暖。

这地下洞穴潮湿阴冷，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温暖的感觉了。

“嗯，鱼也不多，不过我们也都习惯了饥饿，所以勉强能够靠鱼度日，在没有鱼的时候，就只能寻找菌菇果腹了。”庄天华淡淡的说道，林庭听得有些心酸，想到这些人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在黑暗中寻找微小的菌菇，林庭就觉得很悲惨，这么对比起来，林庭以前所承受的那些伤痛，想不起来不算什么。

林庭抬眼看了看众人。

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家都是承受了那样的实验，然后被丢弃到这边下来的吗？”

这个问题无疑是这些人最不愿回忆和想起的。

于同甫很少见的回应了林庭的问题：“嗯，基本上每十天半个月，都会有人被丢弃到这边下来，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多年了，一些命硬的，苟延残喘了一段时间后，能够活下来，运气不好的就直接死掉了，然而活下来的里面，能够保持理智的只有不到三成。”

林庭听得心惊肉跳。

他惊讶的问道：“如果不能保持理智的话，是不是就变成了刚才和我们战斗的那些……野兽？”

野兽这个词语，不仅仅可以用来形容方才那些失去了理智的嗜血怪物，也可以用来形容庄天华和于同甫等人，从外表上看，他们差不太多，唯一的差别就是是否还拥有理智。

庄天华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没错。”

林庭倒吸一口凉气，他心中无比惊悚，方才那些嗜血怪物，少说有近百只，加上庄天华这些人，仅仅林庭看到的，就有一百多人承受了这样的实验，还不包括那些运气不好直接死掉的人，这邪恶的异化实验，到底进行了多久，又有多少人遭受了荼毒。

林庭一直都以为他生活在阳光下的美好时代，没想到这样的美好时代，也有如此黑暗的地方。

林庭叹了口气：“庄大哥，冒昧的问一下，大家都是来自哪里的吗？”

这么多人，绝对不会是来自海州这样的地方，海州这样的地方，凭空消失那么一两个人，说不定都会引起恐慌，更不用说这么多人了。

庄天华的眼睛中闪过一丝不忍，他们的过往，是他们最不想要回忆起的内容。

但既然林庭问了，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对林庭道：“我们之中，多数是偏僻山野村落的人，那种地方丢了几个人，也只会被认为是被山里的野兽祸害了，没人会追究，另外也有相当一部分人是来自邻国，越南老挝那边的都有，他们偷渡过来，结果被当成货物卖掉了……”

果然，林庭想的没错，王衡胆子再肥，也不敢在海州掳掠人口进行这样的异化实验。

“这……这……”林庭嗫嚅了两声，不知该如何回复庄天华，良久才道：“庄大哥，你们没有想过逃出这里吗？”

林庭话音才落，于同甫便冷笑一声。

“逃？从哪里逃？而且即便逃出去了，你觉得我们这个样子，现在的社会还会接受我们吗？恐怕我们的出现不仅会引起巨大的恐慌不说，一些人也会再一次盯上我们，我们会再一次成为他们的实验对象！”于同甫毫不留情的说道，让林庭脸面上有些过不去。

但他却是认可于同甫这番话，虽然他们的内心依旧是人，但他们的皮囊，却已经变成了一头野兽，是不可能被世人所接受的。

林庭朝众人露出抱歉的表情：“倒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庄天华摆摆手，表示不以为意，道：“林兄弟，你们又是如何到这里来的，看你们的样子，并不像是被进行了那样的实验，你们身上看不出一丁点野兽化的特征。”

林庭苦笑。

他该怎么回答庄天华？直接告诉庄天华，王衡迫使他来到这里，让他恢复能源站的运转，好让王衡捕获他们，从而继续研究他的异化实验？林庭敢说，只要他敢这么说，直接就会被心怀怨恨的众人撕成碎片。

“我们也是被人强行驱赶到这下面来的，我们的仇人都是一样的，就是那个对你们进行实验的幕后主使。”林庭避重就轻的说道，心里却是再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庄天华等人一听，都是对林庭和白芸表示同情，这些人本质上都是非常淳朴的人，即便外表变成了野兽，内心却依旧保留着善良和真诚。

庄天华似乎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

他们接受了异化实验，虽然实验失败了，但却让他们获得了一些好处，敏捷和力量都远超常人，并且能量消耗和实物需求都远远少于一般人，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能够在这缺少食物的黑暗地下洞穴生存下来。

但林庭和白芸，却不行。

他们是正常人，根本不能承受这地下世界的贫瘠和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