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先生，我不得不承认，你和你的朋友有着强大的情报能力。”马卡洛夫沉声说道：“事态正在按照你们预言的方向发展。”

“看来他们已经提出了清空0号船台的要求。”詹诺竹笑嘻嘻地开口了，说的竟然是非常流利的俄语：“用6艘大船的订单做诱饵，以你们黑海船厂目前的状况，恐怕根本无法拒绝。”

“是的，所以我已经答应了他们。”马卡洛夫道：“现在只剩下了最后的一个悬念，他们是真的会给我们这份订单呢？还是像你们告诉我的那样，会悍然撕毁协议？”

“关于这个问题，厂长先生，你大可放心，我和我的朋友对此很有把握，不管是挪威人还是米国人，他们从未想过要建造那些矿石船，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彻底毁掉“乌里扬诺夫斯克号”，让它永永远远地消失。”

“是啊，让它消失。”马卡洛夫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凝视着窗外那巨大的，曾经让他引以为傲的全苏俄最大也是唯一的，能制造航母的0号船台和船台中那高耸的脚手架，默然良久才低声说道：“它是这颗星球上唯一能威胁到米国人海上霸权的船，所以你们说的不错，他们一定要毁掉它，这与我们的国家实行哪种社会制度根本无关。”

詹诺竹也站起身来，走到了马卡洛夫身边，遥望着远处那个见证了前苏俄曾经强大而后又迅速衰败历史的巨型建筑，沉声说道：“马卡洛夫先生，刚刚得到的消息，“乌里扬诺夫斯克号”的拍卖已经结束，一家米国的废旧物资公司拍下了它，成交价格是1350万美元。”

“1350万美元，真是一个好价格。”马卡洛夫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轻声叹道：“你的朋友又说对了，真的会有人用这么多钱来收购3万吨废旧船钢，他甚至连金额都预测得丝毫不差。”

“因为这些船钢是在“乌里扬诺夫斯克号”上”，詹诺竹说道：“所以他们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得到它，不过，他们会不会兑现这份承诺好的代价却是个大问题。”

“你们几乎准确地预测到了他们每一步的行动，所以我想，你们做出的结论也应该是正确的吧？”马卡洛夫深深叹了口气，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疲惫，“你们正在角逐我的船，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也许放下这里所有的一切退休，才是我现在最应该做出的选择。”

“不，马卡洛夫先生，你的眼睛告诉我，你还有很多放不下的事，放不下的人，”詹诺竹紧紧盯着马卡洛夫的双眼沉声说道：“我的朋友让我转告你，苏俄已经不存在了，但这不代表理想的火焰已经熄灭，他说他希望你还没有放弃，也希望你能亲眼见证这一切。”

马卡洛夫再次陷入了沉默，良久，才又开口道：“我是黑海造船厂的厂长，也曾经是这家工厂的总工程师，但我并不能一个人完成一条船的建造，我需要很多有经验的人、很多关键企业的配合，我还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组织者帮我获得我所需要的一切物资，詹先生，你的那位朋友，他能满足我的这些要求么？”

“就我所知，他能。”詹诺竹斩钉截铁地答道：“我的朋友现在有些不方便说明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过他曾经创造过无数的奇迹，办成过很多不可思议的大事，至于你说的很多有经验的人，马卡洛夫先生，这也是他的目标之一，他请我转告你，黑海造船厂里的每一个人，只要是愿意去华夏帮助他的，他都欢迎，并且会为他们安排好所有的一切，这是他的承诺，并且他还给了我这个。”

詹诺竹伸手从怀中摸出了一个信封，将它郑重地交到了马卡洛夫手中，同时说道：“我的朋友说，如果你接受了他的邀请，哪怕只是口头上的，那么，你就有权打开这个信封，并支配这里面的东西。”

马卡洛夫满怀疑惑地接过了那个信封，深深吸了口气，仿佛下定了某个决心般，终于打开了它。

里面是一张支票，由网点遍布乌克栏全境的“黑海国际商业银行”开具，而上面清晰地写着：五十万美元。

“这是？”

“这是你第一年薪水中的一部分。”詹诺竹说道：“我的朋友知道你现在需要钱，所以他预支了给你，而且他说了，哪怕你最后因故未能成行，哪怕你什么忙都不帮，这份预支的薪水也无需退还，就当成是他这个晚辈给你的见面礼好了。”

马卡洛夫握着这张支票，心中不断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甚至几次就想将它还给詹诺竹，但最后，还是长叹了一声，默默地将它叠好放进了自己贴身的口袋中。

他的信仰已经破灭了，宣示效忠的国家和政党都没有了，不在了，再坚持那些原则还有什么意义呢？他现在需要为自己活着，为家人活着，也为了还将未来的人生和事业寄托在他身上的那些忠诚的老部下们活着。

而且那里是华夏啊，放眼全球，那里恐怕是他为之奋斗了毕生的信仰最后的希望之地了吧？

马卡洛夫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离开了窗边，不再看那曾经热烈喧闹，如今却凄凉冷寂的0号船台一眼，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伸手对詹诺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詹先生，现在让我们来谈一谈KN-3-43。”

詹诺竹的脸上闪过了一抹笑容，随即隐去，顺着马卡洛夫的手势坐下，也沉声问道：“它现在是什么状态？”

“它就在这里，除了未装填燃料，它已经是一个完成品了，只需要将其组装起来，安装在合适的位置就好。”

“那么，我们能得到它么？”

“你们随时可以得到它，但，你们要怎么把它运走？”

“厂长先生，我告诉过你，我那位朋友一向是个有办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