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睿的表态，虽然很直白，但让朱代东意外的话，他并没有觉耳鸣。也就是说，张天睿的话是发自内心的。

朱代东的工作效率之所以会比别人要高，最主要的原因在于他在听取别人的汇报，或者听到别人的承诺和保证时，能当场就判断，从而节省了大量的时间。很多时候，去验证别人一句话，或者一个承诺，有些人需要用很长的时间，甚至是一辈子的时间。

能比如像张天睿的事，如果换成别人，在听到张天睿如此直白的表示时，会马上相信他？恐怕除了朱代东之外，再也没有人会这么做了。就算是王大可，恐怕一时之间也不会相信张天睿会与朱代东之间的隔阂完全消失。现在，至少是张天睿与朱代东单向的隔阂，已然没有了。

“张总，据我们得到消息，伊朗有一个电力机车的项目正在招标，木川机车车辆厂准备派代表团前往，你们恒天外贸公司能不能也派个代表参加？”朱代东说道，电力机车出口，除了木川机车车辆厂和伊朗双方要达成协议，还需要国家的有关部门批准审核才行。而这些部门，张天睿的关系比他要好一些，到时一旦达成协议，所需要的时间也少了很多。

“没有问题，我亲自去一趟，但是代东，你是不是也跟老头子那边打个电话？让我能奉旨出国。”张天睿微笑着说，对木川市的电力机车出口，自己能不能赚到钱，他完全不在乎。他在乎的是老头子对自己的态度，不管怎么样，这次自己也是为了让国内的产品走出世界。

曾几何时，中国的机车一直需要进口，就算是一次大一点的维修，也需要等外国的专家才行。而现在，中国制造的机车，也能走出国门，就算一分钱不赚，也能让那些老头子高兴得忘乎所以。

“没有问题。”朱代东说，如果这次能跟伊朗达成协议，这将成为中国电力机车上的历史性事件，所有的参与者，都有可能被载入中国电力机车的发展史册里。

“那就谢谢了。”张天睿说，这样的事在外人看来，好像是个笑话，他在自己祖父面前说话的分量，还没有一个外人重。但是张天睿清楚，朱代东上次给那些老头子们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加上现在国际市场上铟的价格，涨到了一个非常合理的价格，这些老头子肯定会对他更加看重。

果然，张天睿很快就接到了老头子亲自打来的电话，让他抽时间回去一趟。张天睿当然不敢耽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老头子那里。这次给木川机车车辆厂办事，很可能没有什么利润，可是他反而把这件事当成重中之重来抓。

“你这次总算干了件靠谱的事，但除了你之外，外经部还要派几名工作人员才行。”张老爷子缓缓的说道，看向张天睿的眼神，今天也变得格外的慈祥。一直以来，他对张天睿的所作所为很不满意，唯独这两次的事情，一个是铟事件，一个是电力机车出口。

这两件事，一件是关系到我国的战略物资储备，事关国防安全，绝对不能以经济利益为前提，而木川市能把经济利益与国防安全有机的结合起来，这让他感到很满意。而现在，木川市又要把国有自主生产的电力机车出口，这种提升我国在国际上地位的事，他也必须无条件支持。

“外经部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张天睿淡淡的说，这样的事无需老爷子开口，他早就借着名义都办好了。

经过张天睿与木川机车车辆厂的共同努力，在这次伊朗的电力机车国际招标会上，木川机车车辆厂一举拿到了二十四台TM1型大功率交流传动电力机车的单子，总金额达到了七千二百万美元。

虽说这样的金额，跟木川冶炼厂要稍显逊色，但是这毕竟是木川机车车辆厂，也是我国电力机车行业的第一笔海外订单。消息传回来之后，木川机车车辆厂全厂都沸腾了。而木川市，也倍受鼓舞。特别是周保宁，这个从机车车辆厂走出来的市委书记，在接到消息之后，罕见的亲自跑到了市政府大楼。

虽然市政府大楼属于市委领导，可是周保宁来这边的次数很少，就算是他兼任代理市长的期间，也主要是由市政府这边的干部到市委大院向他汇报工作。现在市政府大楼已经有了新的一把手，他更是很少踏足。

“代东，恭喜你，我代表市委向你表示热烈祝贺。”周保宁一下车，就看到在那里迎接的朱代东，不等朱代东走过来，马上就主动迎了上去，握着朱代东的手，高兴的说。

“拿下伊朗的订单是水到渠成的事，如果没有市委的英明领导，如果没有木川机车车辆厂的优秀产品，在这次的国际招标会上，我们也只能望洋兴叹。”朱代东谦逊的说。

“酒香还怕巷子深，如果不是你给木川机车车辆厂提供向海外出口的思路，恐怕他们现在还只会围着国内转。”周保宁笑吟吟的说。

“欢迎保宁书记来市政府指导工作，先到会议室听取汇报吧。”朱代东说道。

“我这算什么指导工作，汇报就没必要了，就到你办公室坐坐吧，其他同志都散了，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而影响了大家的工作。”周保宁说道，如果他真要在会议室听取汇报，恐怕市政府所有在家的领导都要去参加会议，到时一个上午的时间就全浪费在他身上了。

“行吧。”朱代东点点头，他其实还真没准备要在会议室汇报，周保宁是市里的领导，平常有什么工作，要么在电话里，要么当面向他汇报了，现在再听，也没有什么新意。对市里的情况，周保宁掌握也得很全面。

上级领导来视察工作，一般都会由党委书记汇报，个中原因并不是因为党委书记要抢风头，而是对于当地政府的事情，一把手掌握的情况要更加全面。比如说木川市，朱代东只对市政府这边情况了解，对于市委那边的情况，因为市政府与市委大院相隔三公里，他只能从两地电话沟通的时候，才能听到一些情况，相比周保宁，有些事情掌握得还不是很全面。

“代东，这次机车车辆厂的电力机车能出口，虽然只有二十四台，可是对机车车辆厂的全体职工来说，倍受鼓舞。谷传祥已经向我发出邀请，想让市里的领导去参加机车车辆厂的庆祝会，我已经答应了。希望你这个政府部门的头头，也能一起参加啊。”周保宁说道，谷传祥其实也邀请了朱代东，可是朱代东没有答应去参加这样的庆祝会，这也是朱代东的原则。

“这件事的主要功劳在保宁书记和机车车辆厂，我去不去参加无所谓。”朱代东说道，机车车辆厂和冶炼厂，作为全市典型的国有企业，通过这次的事情，能多一条腿走路，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但是对于国有企业的改变，特别是在管理和技术上，这两家企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在这个时候就要开庆祝会，他觉得为时尚早。

“不管怎么说，这是你来木川之后，机车车辆厂才会取得到么好的成绩，这件事，省里和中央的有关部门，都发出来的贺电。你这个当市长的如果不去，恐怕有些说不过去哦。”周保宁说道，朱代东做事务实不张扬的个性他很欣赏，可是这次的事情，如果没有朱代东，恐怕机车车辆厂还真的不一定能做成。这就是每个人的思路不一样的，有的时候一个条好的思路，能让一个企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如果我再不去，倒显得有些矫情了。但是我要向市委提一个建议，参加庆祝会可以，但我不讲话、不发言。”朱代东说道。

“好吧，可是如果有记者采访，你这个市长可不能拒绝哦。我们都知道，你的水平很高，也让全省甚至全国的人们，见识一下我们木川市长的风采嘛。”周保宁说道。

“书记不是赶鸭子上架么，论水平，跟你比我是自愧不如。要说风采，应该让全国人民看看你这位从机车车辆厂走出来的市委书记的风采嘛。”朱代东谦逊的说。

“你啊，总是这么谦逊。”周保宁心里很受用，朱代东在很多事情上，与其他市长不一样，那就是“不争”。他只是埋头做自己份内的工作，就算是出了成绩，既不抢也不占，这反倒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书记，今天我正好有件事要向你汇报，既然你在，我就不再跑一趟市委大院。是关于小佳佳强奸并被迫卖淫的案件，已经基本上查得差不多了。”朱代东缓缓的说道，他之所以不想去参加机车车辆厂的庆祝会，跟这个案子最终告破也有一定的关系。

“你说吧，在这件事上，我全力支持公安局的工作。”周保宁脸色一滞，缓缓的说道，朱代东还没说，可是他已经感觉到，恐怕这件案子很不简单。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