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为有准备的人而生，朱代东学德语，本意只是想更多的了解水泥厂的设备，因此他一开始的主要精力放在听写看上面，要不是上次在省城，严蕊灵要验证他的德语能力，特意到师大外语系去，恐怕朱代东的口语还无法如此流畅。

朱代东掌握的德语词汇量非常惊人，充当钱飞虎与威廉之间的翻译绰绰有余，钱飞虎失愣之下，很快就回过神来，除了意味深长的看了朱代东一眼外，又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他亲切友好的询问了威廉在雨花县的生活，对他能从万里之外赶来中国，协助雨花县水泥厂安装新式设备表示感谢。

威廉在朱代东的解释下，也很快明白了钱飞虎到底是多大的官，朱代东只告诉他一点，钱飞虎副省长是全省七千四百万人的行政副长官。威廉当时就懵了，整个德国好像也只有八千万不到的人口。他马上向朱代东说，这是他这辈子见到的最大的官员，朱代东笑着把这句话翻译给钱飞虎听，无论是钱飞虎还是周边的领导，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朱代东同志，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钱飞虎会见完威廉之后，笑着对朱代东说。

“只是误打误撞而已。”朱代东谦逊的说，得了便宜就别卖乖了，在领导面前，夹起尾巴做人，才是正道。

钱飞虎只是笑笑，没有再跟朱代东说话，朱代东也趁这个机会，回到了自己应该待的位置。当初水泥厂十万元求降低成本的点子，就是朱代东出的，甚至那十万元，也是时任狮子山乡党委书记的朱代东以狮子山乡的名义出的，事实证明，朱代东的投资产生了巨大的回报。水泥厂的成本降低，狮子山的水泥供应价格也比原来的价格下调了百分之十，就这百分之十，就给狮子山省了一百二十万，扣掉十万元后，也省了一百一十万。这样的干部有意思！

“朱县长，你总是让我意外。”许立峰见到朱代东后，微笑着说。

“让许处长见笑了。”朱代东谦逊的说。

“我哪会见笑，这次来雨花县是涨见识了才对，我很好奇，你是在大学里学的德语吗？”许立峰问。

“我是省师大毕业中文系毕业，德语是后来学的，主要是因为水泥厂要从德国引进设备，担心到时一些资料和数据看不懂，雨花县也没有一个德语人才，求人不如求己。”朱代东解释道，既然许立峰一再追问，朱代东也不介意向他多说点这方面的情况，某些时候，许立峰问的问题，就代表着钱飞虎，能给省里的领导留下一个好的印象，何乐而不为？

“你们县的水泥厂确定引进德国设备并没有多长时间吧？”许立峰问，他一半是好奇，一半是为钱飞虎问的，现在傻子也能看得出来，钱飞虎对朱代东有兴趣，作为他的秘书，随时随地得为领导着想，就算朱代东不来找他，他也会专门去见一次朱代东的。

“四个半月前。”朱代东说。

“这么说你最多只用了四个半月的时间就学会了德语？”许立峰惊讶的说，如果说四个半月学会英语，他不会这么惊讶，毕竟从中学开始，就接触了英语，但是德语对大多数人来，非常陌生，四个多月，能入门就已经很不错了，而且还得是专业学习的那种。可是朱代东每天都有很忙的工作，但他通过四个半月时间的学习，已经达到了德语翻译的水平，这如何不令人惊奇？

“笨鸟先飞，古人不是有句话，只要工夫深，铁杆磨成针么？我就有点这样的意思。”朱代东笑了笑。

对朱代东，许立峰只能冠以天才的句号，朱代东是个语言方面的天才。他是人民大学的高才生，但如果让他去学习德语，四个半月绝对不可能取得像朱代东这样的成绩。

有才能的人往往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许立峰原来就对朱代东的印象不差，经过这事后，更是刻意与他交好。他毕业后一直就在机关里工作，很少有机会接触到基层的情况。而朱代东却是从基层干部一步步走上来的，许立峰知道，总有一天，自己也会放下来工作。

许立峰向朱代东虚心请求基层工作，而朱代东也向许立峰打听机关工作的技巧。朱代东向许立峰介绍了自己当初从一句教师，被借调到乡政府，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这个位置的经历。朱代东的经历颇有传奇色彩，听得许立峰是一愣一愣的。

许立峰一开始只是朱代东有好感，也很尊重他，四个半月精通德语，他自问做不到。但听了朱代东的经历和工作经验后，他已经有些佩服朱代东了。能在短短几年时间，就改变一个乡上万户群众，数万百姓的生活条件，这样的事迹听得令人热血沸腾。

在农机厂，钱飞虎视察了农用车生产车间，听取了厂领导的汇报，见到厂区停着的农用车，他还饶有兴趣的亲自驾驶其中一辆，在厂里转了一圈，下车后，连说雨花县农机厂的农用车质量可靠，驾驶轻松，能有这么好的市场需求，也是理所应当的。

从水泥厂出来后，就有记者要对朱代东进行采访，但都被朱代东婉言谢绝，今天的主角是钱省长，配角也不是他朱代东。在领导面前偶尔出出风头还可以，但要是出的多了，未必就是好事。这一点，朱代东自始至终就非常清醒，对记者的问题，从来都是把县委县政府挂在嘴边，至于自己，那是半句也不会多说的。

“代东，你还说要向我学机关生存本领，我看你在这方面都可以当我师父了。”许立峰一直跟在朱代东身边，他虽然是钱飞虎的秘书，但这样的情况，钱飞虎身边待的应该是市里和县里的领导，他这个秘书暂时得靠边站。与朱代东也是越说越投机，双方称呼对方已经取消了职务，距离也近了许多。

有些人要交朋友，需要几年甚至几十年，可有些人要成为朋友，只要几天，几句话就行。甚至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能成为生死之交。朱代东与许立峰，从办证大厅出来后，到农机厂之前，已经从普通关系进化为朋友关系，而且还是比较要好的朋友那一种。

“我这也是在你的潜移默化之下学到的啊，做人么，就得随时摆正自己的立场。”朱代东笑着说。

“你啊，油嘴滑舌。但你的想法没错，现在确实不是你表现的最佳时机，做人就得见好就收，过犹不及。”许立峰笑着说，朱代东的领悟能力超强，学习能力更是没得说，你不经意的一句话，他就能领悟出许多东西，有些甚至都不是你所想表达的。

钱飞虎在看完农机厂后，没有再提出去其他地方转，视察工作也终于进入正轨，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到了雨花宾馆。在早就准备好的会议室里，郭临安代表雨花县向钱省长作了专题汇报。

也就在这个时候，朱代东才有机会跟王力军商量，准备请钱省长给雨花县题几个字。

“有把握吗？”王力军听了朱代东的提议后很心动，能让钱省长把墨宝留在雨花县，比他来视察一次的效果更好。

“我问过许处长，钱省长有个书法的业余爱好，只是钱省长很少题字。”朱代东在这样的事上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许处长？”王力军一时没明白这许处长是何方神圣。

“就是钱省长的秘书许立峰处长。”朱代东说，省领导的秘书一般都会在办公厅兼任某个处的处长或副处长。

“那就应该没什么问题，我等会跟郭书记商量一下，你把东西准备好。”王力军眼前一亮，既然许立峰敢把钱省长的这个业余爱好说出来，就已经表明了一种态度。况且钱省长今天的心情很不错，相信也不会拒绝。王力军的记忆力不如朱代东，但他的政治素质绝不低于朱代东。

“东西我已经让教育局吴局长准备好了。”朱代东说。

王力军悄悄给郭临安递了张纸条，郭临安看了一眼后，顺手放进了口袋，在汇报完后，趁机向钱省长提出了题字的请求。

“让我题字也可以，但我想向你们提一个建议，这办证大厅的名字不太好听，改为政务大厅好像更加贴切。”钱飞虎没有拒绝，雨花县的办证大厅是一大创举，他也衷心希望这个办证大厅不要成为政绩工程，面子工程，一定要落到实处。

“这个名字好，办证大厅太俗，还是钱省长水平高啊。”郭临安等人众口一词。

“我希望这个政务大厅是个阳光工程，政务大厅是个常设机构。如果我的题字能为政务大厅尽点力，那就心满意足了。”钱飞虎笑着说。

众人再次一齐肯定，雨花县的政务大厅一定能如钱省长所愿。

朱代东马上让吴震把笔墨纸砚拿进来，等他摆好之后，钱飞虎跟他握了握手，表示感谢。把个吴震激动得，就差没当场跳起来了。

“让阳光工程充满阳光，让行政高速畅通无阻。”这是钱飞虎给政务大厅题的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