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尔疑惑的看向苏城身边的米奇。

米奇是常年驻守国会的职业说客，苏城也是通过他的公司来联络戈尔的。美国政客喜欢大型石油公司，但信任说客。米奇以前就是给参议员做幕僚的，与戈尔乃是熟识，也不止一次介绍利益集团来面见戈尔。还有说客干脆就是退休的参议员或众议员，或者有名的专家教授。

米奇向戈尔点了点头，示意他听下去。

戈尔于是安静的面向苏城，笑道：“苏董事长请说。”

“我们新建了一个实验室，专门为环保组织提供支持。很幸运的是，实验室很快就有了有价值的发现。”苏城卖了个关子，他短暂的停顿后道：“我说的有价值的发现，关乎全球上百万人的健康，因此，我认为它具有很大的政治价值。”

上百万人的健康，对戈尔意味着数十万张的选票，他兴趣大增，问：“什么样的发现？”

米奇呵呵的笑了两声，道：“苏董事长认为，将此事交给你更有意义。而大华实业也希望得到一些额外的回报。”

“哦？”

苏城轻声道：“健康问题主要集中在三个地区，美国，中国台湾和欧洲的几个国家。对美国和欧洲，我无所谓，但我希望，你以环保学家和美国参议员的身份，对台湾地区的健康危机予以关注。”

“这没有问题。”戈尔眯起了眼睛。

苏城继续道：“我希望你能敦促，或者说，是提醒台湾地区的领导人，对环保问题进行更加严格的审查，做出成效来。”

戈尔言简意赅的道：“可以。”

“要以你的名义，对大华环保组织做出赞扬，并尽可能的予以支持。我希望这份友谊能伴随始终，无论您是否成为美国总统。”苏城知道他成不了，但是，副总统的职权也够了，2000年以前的戈尔所具有的能力远远超过小布什，直到他在佛罗里达中的一箭。

这一次，戈尔略有犹豫。友谊什么的东西，用美国人的说法，就是欠你一个人情，通常来说，他们还是比较遵守承诺的。对戈尔的压力也不大，让他不能决定的是对大华环保组织的赞扬和支持，从政客的角度来说，一旦宣之于口，就会被政敌联系起来。

米奇笑了一声，解释道：“大华环保的注册地是美国。”

“哦，那就没有问题了。”戈尔一下子轻松了下来。1991年期间，封锁几近于无，美国政府也早就不讨论此事了，但想做总统的参议员还是要注意的。尽管他注定做不上了。

苏城看向米奇。这一次，后者向苏城点点头，示意两人协议达成。在国会山，合同是很没有意思的东西，也许有半数以上的议员背不下美国宪法，但每个人都知道不要签字。

留在纸面上的证据是最讨厌的。

确定戈尔明白且同意了他的要求，苏城才继续道：“我们的大华实验室，在对一些台湾地区的食物进行检测的时候，在气相色谱仪上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凸起。你知道，气相色谱仪就像是心电图一样，它的每一个起伏代表一种物质，如果是国家的食品安全检测机构，它们通常只关心那些代表着已知有毒物质的起伏，对其他未知的物质不做比较。可以理解，检测位置物质的工作量很大，而且有试验品被污染的情况，不管怎么说，我们的检测人员比对了这个奇怪的凸起……”

听说是食品，戈尔的关注度已经极高了。台湾和日本经常出口美国食品，相比美国国内产生的食品安全问题，已经发生的进口食品的事故明显属于风险低收益大的项目。

在戈尔灼灼的目光下，苏城用陈述的语言，道：“我们的工作人员出于好奇，用了近一个月的工作量，对这种物质进行了比对，最后发现了一种强致癌物质，塑化剂。它包括为数众多的邻苯二甲酸，简写DEHP，是各国明令禁止添加到食品中的化合物。但据我们估计，全世界每天都有超过10万人应用或食用它。”

作为一个环境学家，戈尔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觉得用狂喜表达自己的观点不恰当，遂用悲戚的语气和闪亮的眸子道：“这是大规模的食品安全问题。”

“涉及全球。”苏城肯定的道：“开始的时候，我们的研究人员还怀疑食品被包装所污染，但因为责任感，他们用了大量的时间追溯了塑化剂的来源，最终发现，它来自一种食品添加剂“起云剂”，对方用塑化剂来替代棕榈油，能够降低成本，不幸的是，由于含有强致癌物质的添加剂应用广泛，有大量的饮料和食物使用了它。”

“你说的大量是每天10万份的销量？”

“我们估计，每天有百万左右的销量，持续了数年时间，也许是10年时间。”

“10年！10年都没有发现？”

“很遗憾，但是的。”

“这种添加剂还在销售吗？”

“还在销售，由于它的价格便宜，这家添加塑化剂的公司已经成为台湾规模最大的添加剂生产商，他们的产品用在了数百种饮料当中，除此之外，果酱、奶制品、水果粉、方便面和部分药品中都含有塑化剂，重灾区是运动饮料和果汁。”苏城包里掏出一瓶常见的运动饮料，放在桌上道：“我随便在楼下买的，它就用了台湾的添加剂。”

戈尔脸色微变，看来是自己或家里人喝过。他声音低沉了一些，问：“里面的塑化剂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

苏城又道：“除了致癌，研究表明，它还是一种环境荷尔蒙，会提高人体的雌性激素。导致男人性功能障碍，生育率低，成孕后出生女孩的几率较大。最后，它对婴幼儿的损伤最大，会导致男性阴茎短小等问题。”

“什么？”

“呃……大量的塑化剂，意味着更多的女孩降生。婴幼儿接触塑化剂的话，会造成男性阴茎短小，女性性早熟。”

戈尔彻底惊呆，最后郑重的道：“这是全球性的危机……嗯，我马上组织人手确定此事，我需要大华环保的检测信息……”

他握住苏城的手，道：“假如证实此事，大华环保将声名鹊起。你们做了一件好事。”

苏城表示感谢，并道：“您可以发出呼吁，解决这个全球性的危机。”

戈尔激动的裤子都要掉下来了。

苏城只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此事确定了。

假如没有苏城的参与，后世著名的塑化剂事件要到2011年的时候，才被一名才被一名关心儿子食品安全的女性检测员发现。到那个时候，塑化剂已被非法添加了30年。根据学者们的研究报告，塑化剂除了强致癌性以外，最糟糕和令人印象深刻的地方就是性功能发育障碍，考虑到添加了塑化剂的食品如此之多，销售如此之广泛，也许能够理解世界上为什么越来越多的花美男。

戈尔再次与苏城握手，然后把他送出门，就进入了匆忙的工作状态。

苏城伸了个懒腰，和米奇分开，自去华盛顿游玩。

舒兰已经从学校毕业，正好在实习期，也有时间陪他闲逛。

戈尔只用了半天时间，就确认了大华环保组织的检测真实，立刻联袂大华环保，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堪称雷厉风行。

美国的参议员和众议员并不是孤军奋战的。为了让100名参议员和435名众议员了解和确认大量的专项工作，国会山共有3万多人的庞大助理团队为他们服务。其中服务于参议员的就有上万人，平均每名参议员拥有100名助理。它们有的是参议员的私人助理，有的服务于参议员组成的委员会，还有的服务于常设机构，或者做助理的助理。

如塑化剂这样的案件，戈尔自然是火力全开，不光自己的助理都派了出去，几个委员会也没有闲着。他是不想和别人分享这个“秘密”，否则的话，调遣上千人都能做到。

当天晚上，有关塑化剂的消息，就以超过海啸的速度，蔓延全球。

王克岭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呆了一下，并没有意识到什么。

直到他看见戈尔的呼吁：“请台湾当局，严厉惩戒，提高环保标准”。才突然傻眼了。

台塑的环保标准，向来是全岛最低的，也就是说，只要台湾当局提高环保标准，台塑就有可能全面不达标。

这种最低成本的经营方式来源于王永庆的管理哲学。他有一个著名的鱼骨理论，直到21世纪都被中国乡镇企业家奉为经典：一鱼要多吃，鱼骨、鱼肉片片都要剖析，要把各种事务的构成要素不断分解，把所有影响成本的因素全找出来，每滴油和每克原料都要细细精算，达到像鱼骨骼那样具体、分明、详细。然后，对每根鱼刺进行“瘦身“，力求以极少量的投资，达到最大的经济效益。

被称作经营之神的王永庆，就是依靠传统中国人的点滴积累，造就了台塑王国。

很少有人预料到，当这个王国的设备变的陈旧的时候。只超过标准一点点的环保条件，是否能够真正的保障环境和工人的安全。

无论台塑是否自建海沧计划，苏城都会想尽办法提高它的标准的。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