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凌南心微微一怔。
他一身风尘,千里万里从欧洲回来。
她此刻能够想起的之后那一句——
满身风雨,你从海上来。
就连他那浓长的睫毛都沾满了雨水,像极了穿越海洋的蝴蝶,只要他一眨眼,那蝴蝶翅膀水珠就会滴落下来。
她有些动容,无法不震撼。
可却还是,站在原地。
“你……”
刚想问你怎么回来了,医院的走廊拐角就蓦地冲出来一个人,把凌南心结结实实地撞了一把。
她还没反应过来,那披头散发的女人就将她抵在了墙上,结结实实地掐住她的喉咙,“你们到底把我的孩子藏到哪里去了?!还我孩子!还我爱人!你们还是不是人?!”
凌南心吓得不轻,她看不清楚女人的脸,可是她看到了女人身上的衣服——
那种蓝白横条纹的病号服是本市精神病院的病人才穿的衣服,据说前几天爆炸的时候,离港口很近的精神病院跑出来了好多病人,都还没有找回去!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找错人了……”
她努力保持镇定,可眼泪还是忍不住流出来。
真的害怕。
这女人全身都透着一股阴森的味道,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一样,就连那双手也是瘦骨嶙峋,像极了锁魂链!
沈墨璃不动声色地一步一步朝两个人的方向靠拢。
“还我孩子!你们把我的孩子放到什么地方去了?!还有,他,他被你们藏到什么地方去了?说啊,说啊!!!!”
女人越发疯狂地摇晃着凌南心,“说话!”
“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艰难地喘息。
沈墨璃倏地抬手,从身后扣住女人的脖颈,毫不留情地将她狠狠拉开。
助理匆匆赶到,他把女人一把推过去,“带到车里,一会儿我来问她话。”
这样莫名窜出来的人很危险,他必须要问出对方的底细。
助理匆匆带着疯狂尖叫的女人走了。
凌南心腿一软,沈墨璃连忙伸手想要扶住她。
可到底还是差了分毫,她跌坐在一旁。
他的手,僵在半空。
四目相对,她的目光软软的,像极了那春风中摆动的柳条,一下一下地,拂尘一样荡涤着他心里的尘埃。
再也无法计较,他弯腰,想去扶起她。
可凌南心却又避开了他的手。
在他的愣怔中,她一点一点地,伸出自己的小手,掌心向上。
素白的手指根根如玉,在他看来是最美的风景。
沈墨璃心口微微一热,“这是你对刚才我那个问题的回答吗?南心。”
“不,这是我的请求,请你,抱抱我。”
她的声音低低的,比春风更醉人。
他怔了怔,旋即微微一笑,极耐心地蹲下昂藏的身躯,小心翼翼地伸手,将她整个人慢慢拉过来,摁进自己的怀里。
她的小巧圆润的耳廓轻轻贴上他心口的位置——
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刚才她的惊惧不安,也终于一点点散去。
他不喜欢用男士香水,所以身上常年只有一股淡淡的薄荷香气,那是洗发水的味道。
即便经过长途的飞行,也没有任何的狼狈。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相拥,头顶的灯光投射下来,把斜长的影子渐渐拉成一个重叠的小点。
他垂眸,悄悄地打量着在自己怀里安然翕动着鼻翼的她。
瓷白的小脸粉雕一样,不需要任何的化妆品就已经如此让人失神……
浑厚的大掌就这么轻轻地抬起,举在她的身后,掌心却隔她的脊背约莫有半寸的距离。
他虚拢着她,脸上是柔和的表情。
这样的场景对他来说,像梦。
所以他小心翼翼地不去触碰到她,因为他怕一碰,这梦就碎了……
走廊里静谧无声,许久许久之后,凌南心才吸了吸鼻子,把眼泪都忍了回去,“我没事了。谢谢。”
一句谢谢,让他原本微微勾起的唇瓣又渐渐拉平。
他沉默。
几秒之后,才轻轻放开她,“不用谢,自己可以起来吗?”
“可以的,”凌南心扶着墙壁慢慢撑着站起来。
沈墨璃也跟着她起身,那张俊颜被灯光打得半明半暗,看不清神色。
他的声音却还是一贯的无波无澜,“你先去陪老太太休息一会儿,我忙完再来接你们和老爷子回去,好吗?”
凌南心点了点头。
沈墨璃把她送进休息室才下楼。
刚才那个女人还被助理扣在车里。
助理见到他过来,连忙推开车门,压低声音道,“沈先生,刚才已经确认过她的身份了,是从精神病院里逃出来的病人。估计是认错人了,或者是魔怔了才会对太太动手。”
沈墨璃隔着半开的车窗打量了一下车后座上的人,那女人瘦骨嶙峋,刚才却表现出了惊人的力气。
认错人?
他直觉不会这么简单。
“你去那边守着,我来问问她。”
他打发掉助理,自己坐上车。
事关南心的安危,他没有办法假手于人来调查这个女人。
沉稳地将车门合上,他抬手打开车顶的灯光,“我现在只是问你几个问题,你无须害怕,只需要实话实说。如果是求财,那么我可以满足你,因为我只求我的妻子平安。”
女人一动不动,双眼死死地盯着车子的前方,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
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让沈墨璃看不清楚。
他沉默了一会儿,换了一个说法,试探性地开口,“或许,你认识凌……”
南心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女人猛地就抬头,恶狠狠地瞪向沈墨璃,“凌家的人都是魔鬼!是魔鬼!”
头发随着她的动作被耸到了一边,在看清楚女人脸的那一瞬间,沈墨璃放在膝盖上的大掌狠狠一收。
他沉默了几秒,不动声色地点头,“你还不够冷静,我可以再等一会儿,再和你谈。”
推开车门下车,他吩咐助理,“看好她,别让她走。”
“是。”
沈墨璃环顾了一眼四周,不疾不徐地踱步到车库的一根柱子后,然后才拿出自己的手机,直接拨给还在美国的凌莫南,“a市这边出了一点状况,我想你必须马上回来,切记!是马上!”
医院楼上病房内。
老爷子半靠在床头,脸上微微恢复了一丝血色,他看了一眼门外,压低声音,“去,你去问问护士,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回家?”
夏优优:“……这个要听老太太的吧?”
老爷子立马就不高兴了,“她又不是医生,一个老娘们懂什么?你去问问,我可不可以出院?”
“您在这里多休息一会儿不好吗?”夏优优赶忙劝着。
“那你买个冰淇淋给我吃。”
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他不想计较那么多,该吃吃,该喝喝才是对的。
至于今天发生的事……
老爷子在心里叹了一声,他恐怕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夏优优:“……”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走进了儿科。
这老爷子真是……
无赖起来的时候简直跟凌莫南一模一样,她终于知道他耍无赖的时候像谁了。
“您不能吃冰淇淋,”夏优优眼睛骨碌碌乱转,瞥到床头的一个水杯,“我给您变个魔术吧?”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学过一点小魔术,她想转移一下老爷子的注意力。
一听魔术,老爷子立马来了精神,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好啊,你给我变个冰淇淋吧!”
“……”夏优优彻底没辙了,把水杯放回原处,“老爷子,要不您睡会儿吧?”
“天天在家躺着还不够?他们欺负我,你也欺负我?!”
夏优优彻底沉默了。
老人家性格乖张一点,她根本就不会计较,只是没有应对老人的实战经验,她显得有些窘迫。
老爷子呵呵一笑,“小丫头,你是南心的朋友,那你应该和她大差不多吧?”
“我比她小点,今年十八。”
“你今天叫过我爷爷,再叫一声来听听?我收你做干孙女怎么样?”老爷子过了一把爷爷的瘾,简直欲罢不能,“我大儿子那时候结婚早,如果他没有出事的话,孩子估计也就你这么大……”
干孙女?爷爷?
夏优优恶寒了一下,抖了抖,“还是算,算了吧……”
他的确很和蔼可亲没错,可是如果叫他爷爷,那自己和凌莫南算怎么回事儿啊?
真是……
凌老爷子见她不肯,立马就有点不高兴了,“还怕我委屈了你不成……”
“没,”夏优优连忙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您想啊,我要是叫您爷爷,那以后老太太让我不给您买冰淇淋了怎么办?”
“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了,我要是叫您爷爷,那我就得叫她奶奶。奶奶的话,我能不听吗?”她一本正经地开口,“百善孝为先,我可不能不孝顺啊!”
老爷子到底上了年纪,身体又不太好,这么被夏优优一绕,就绕得有点晕了。
他想了想,还赞同地点了点头,“也是。那我就收你做妹子吧,这样你就和我们平辈,就不用听老太婆的了。”
凌家老爷子半生戎马,根本就不会管那些所谓的礼数,很多时候做事都是随心而欲,颇有几分江湖气息。
夏优优以为自己劝说成功,所以正在喝水,一听老爷子这话,差点呛着,她连忙放下水杯,“不可以不可以……”
“这又是为什么?”
“凌……”,她一急,凌莫南的名字差点就脱口而出。
老爷子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凌什么?”
夏优优被盯得冷汗直冒,吞吞吐吐了一会儿,才道,“凌南心是我朋友,要是我做您的妹子,那我和她岂不是就……”
老爷子想了想也是,结果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也有点生气了,“赶紧给我出去,没出息!”
夏优优如获大赦,哪怕被骂没出息也认了,赶紧小心翼翼地从病房里退出来,抬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
都说凌莫南难伺候,可依她看,凌老爷子的战斗力起码相当于五个凌莫南……
凌老爷子在医院里待到第二天才回家,夏优优和凌南心也被他老人家‘恩准’回了公寓。
说是恩准,其实老爷子说得相当不客气——
人人都围着我转,我还以为我是在回光返照。
结果这话又惹来老太太一顿眼泪横流,老两口又闹了点不愉快。
“我爸妈就这样,几十年了,相爱相杀的,我们都习惯了,”凌南心解释着,“对了,我哥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夏优优摇头。
凌莫南没说,她也没有问。
可是,他才刚离开没多久,她就已经开始好想,好想他……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凌莫南一下飞机就吩咐Tony把带回来的那个人安置好。
Tony思索了一会儿,“凌总,请他住进城南的那栋小别墅吧?那边安静,平日里没什么人。”
凌莫南想了想,“多找几个保镖看着。你们坐后面那辆车回去,车给我开。”
“是。”
a市第一精神病院。
厚重的大铁门被人从里面徐徐拉开,凌莫南稳步走进去,就看到沈墨璃独自一人站在宽阔的草坪上。
他加快脚步,“这么着急叫我回来,是为什么?”
“我说不清楚为什么,不过我知道你见到那个女人之后,就会明白是为什么了。”沈墨璃只凭借了直觉,“昨天老爷子发过病,去过医院。我听凌宅的佣人说,是因为一个莫名闯入的女人。”
“她人在哪里?”凌莫南问。
沈墨璃抬手指了指二楼,“我确认过了,她是这里的病人。”
“我去见一见她。”
“需要我和你一起吗?”
“不必,”凌莫南和沈墨璃告别,然后大步上楼。
许是因为沈墨璃提前知会过院里的人,所以那些人很快就引着凌莫南进到了女人所在的房间。
房间里窗帘没有拉开,而是一片漆黑。
他挥了挥手,“你们先出去。”
“好。”
其他的人都退了出去,凌莫南把门关好,抬手打开灯——
白炽灯的强光让坐在病床前的女儿下意识地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等她慢慢放下手掌的时候,凌莫南深深一震。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的女人,“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