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李求仙发出一阵略带痛苦的呻吟。

那种光中蕴含的庞大信息量超出了他思维所能承担的极限，哪怕他的生命形态已经被转化成了无上层次，可仍然摆脱不了他本质仍属至尊的事实，那等庞大的信息，直接冲溃了他的生命信号，如果不是因为他当时模拟的乃是湛渊至尊境界时的信号源，信号源崩溃的那一刻画面传输也随之中断，恐怕……

他的结果根本不是大脑当机那么简单。

甚至会被这种恐怖的信息量生生撑死。

就好像一个凡人目睹两尊真神全力交战，纵然那两大真神任何一个都懒得和他一个凡人计较，可他们大战时爆发出来的能量余波仍然席卷数百公里方圆，直接将处于这片范围内的凡人碾成湮粉。

“呼！”

李求仙微微喘息着，竭尽所能的运转着思维源典，不断的将刚才收集到的信息收录下来。

哪怕现在这些信息、画面他根本无法解析，可先记下来对他来说仍然有着不可估量的好处。

甚至在这种思维被冲击到极限的情况下运转思维源典，他这门无上法似乎都有了全新的领悟，使得这门无上法的修炼进度在大成阶段推进了一大截，宛如完成了一次破而后立。

足足过了好几天的时间，李求仙的精神状态才渐渐恢复过来。

他看了一眼这片什么都不存在的虚空，心中有种发自内心的凛然和敬畏。

那种感觉……

就好像人类第一次乘坐宇宙飞船，进入宇宙，透过宇宙飞船的窗户观望外界浩瀚无垠的星空……

那种心情……

第一次进入太空的兴奋有之。

但是更多的，还是对离开地球，亲眼目睹浩瀚星空的冰冷、黑暗、神秘、未知带来的恐惧。

那是直入灵魂并被深深压下的冰冷和颤栗。

“我的生命形态……已经完成转变了……”

李求仙感受了一下自身。

由于他刚被从至尊湛渊形态被打回来，属于他的那具身躯彻底湮灭，此刻的他，压根就没有实质性的形态。

因为对于无上这等生命形态来说，物质、能量已然不再是他们存在的必需品，真正能够衡量他们存在意义的估计就只有空间和时间了，甚至这两种意义的概念对他们来说都变得有些模糊，只要他们的思维承受得了虚无的侵蚀，承受得了时光的冲刷，这两种力量仍然不会在他们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只是显然……

哪怕强如无上，生命形态达到一种全新的层次，仍然无法脱离生命的范畴，如果让他抛弃“空间”的概念，他们就无法“存在”于这个世界，就等同于和墟兽一般。

不！

比墟兽还要可怕。

墟兽至少可以和其他墟**流，而如果没有了空间这一概念，无上们相当于陷入永恒的虚无和孤寂，最终只会崩溃到发疯、发狂。

时间概念同样如此。

历史上就曾有无上因为永恒不朽的生命而觉得自己活腻了，失去了活下去的追求和意义，从而在没有任何把握，任何目标，任何方向的前提下，选择了冲击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属于“永恒”的那一境界，最终陨落消散在浩瀚星空中，成为诸位无上口中颇为惋惜和一声长叹。

因此，无上们可以脱离物质和能量，但空间和时间仍然无法割舍。

“这种形态……还是有些不习惯……”

李求仙道了一声。

他身形流转，很快朝墟天井外围飞去。

在路过一处存在着宇宙规则的细碎之地时，他马上动用规则，凝聚能量，替自己塑造出了一具身躯。

只是由于这些能量相当于随意吸收，哪怕他本身的思维强度乃是至强至尊层次，塑造出来的这具身躯强度仍然极其有限。

“且离开这片区域再说，身躯形态不是问题，我只需购买一些相应的材料以我最强时形态为蓝本就能塑造出一尊不逊色于我当时的躯体，无非是需要花费一些时间让那具身躯适应所修炼的无上法罢了，我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个合适的空间，顺利展开‘源界’，解决‘源界’当中那位不知何时就能喧宾夺主的无上湛渊。”

李求仙并未强求，他此刻塑造出来的身躯只需要能够正常运转化虹诀就行了，哪怕永恒烘炉都用不上，因为在这种宇宙法则时不时不存在的特殊区域，他根本没有将自身能量耗尽的机会。

时光流转，一晃就是四个星年！

四个星年的穿梭，墟天井出入口已经近在眼前。

之所以返回时只花费了四个星年，一方面是因为熟悉了路程，另一方面……

则在于他的生命特性！

在他的生命形态尚未转化到无上层次时，很多神秘未知的险境他都得绕着走，免得遭遇连混沌无极身、古神炼体术都抗不下来的凶险，但在生命形态攀升到无上级后，不论什么危险的地方他都是一头扎了进去。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自然而然节约了不少离开墟天井的时间。

“出来了。”

李求仙大步跨越，四周属于宇宙的规则越发的清晰，连带着墟界在他眼前都不再是断断续续。

不过由于这具身躯的能量无法完成混沌无极身、古神炼体术的运转，李求仙倒没有第一时间深入墟界七层赶路，而是打算先找个地方，展开“源界”再说。

可没等他来得及将这个想法赋予行动，一阵亮光刹那间充斥在他的视野。

在他看清这阵亮光的刹那，以他为中心的方圆上百万公里所有的墟界之力、宇宙规则，湮灭，同时开始湮灭的还有他所处的这片空间。

李求仙有心想要运转化虹诀，但这股湮灭力量实在太快，快到根本不给他有半点反应的时间，最终……

他只得睁大眼看着自己的身躯在这股湮灭力量下归于虚无。

……

“中了！师尊，命中了，李求仙中了您发射出去的湮空炮，湮空炮下，规则消亡，即便恒光指环都难以发挥出应有效果，一旦命中，他必死无疑！”

在这片区域不远处的“净化”战舰上，蓝茉尊者忍不住发出一阵惊喜的叫喊。

可随着她惊喜的叫喊持续了片刻后却发现，自己的师尊——心魔至尊并未给出其他回应，反而就这么盯着大屏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师尊？”

“太顺利了……”

心魔至尊喃喃道：“事情……太顺利了，顺利到让我有些不敢想象。”

“顺利？”

蓝茉尊者看了心魔至尊一眼：“这……倒也称不上什么顺利吧？如果真是顺利的话，师尊您那完美计划的第一步就应该将李求仙灭杀才是，最不济也得让他陨落在第二步，可眼下直到第三步由师尊您亲自出手以湮空炮才将他轰杀……这也算得上艰辛，算得上一波三折。”

心魔至尊看了蓝茉尊者一眼，微微低头，口中说着：“如果……李求仙真的死了，那么，我还有希望，我还能够去相信这个世界并不是命运的游戏，芸芸众生仍有摆脱命运，掌控自己人生的可能，可若是李求仙未死……”

心魔至尊话未说完，一道生命波动在大屏幕上显示而出，并且以极快的速度不断壮大……

看到这一幕，蓝茉尊者难以置信的睁大了眼睛，语气中充满着不可思议：“没死？怎么可能没死？那可是湮空炮啊，而且，刚才属于他的生命气息完全已经消失了！”

“炮击！”

心魔至尊眼中寒光迸射，毫不犹豫一声低吼。

顿时，一发发价格昂贵程度不比宇宙泡沫差上多少的炮弹撕裂虚空，轰向目标。

而后……

目标的生命气息又消失了。

看到这一幕，蓝茉尊者微微吐出了一口气：“定然是恒光指环的力量，想不到在没有宇宙规则和墟界之力的情况下恒光指环仍能发动，不过如此短暂的时间里我们杀他两次，他必然来不及补充恒光指环的能量……这一下，他必死无疑！”

心魔至尊没有说话，目光死死的盯着大屏幕，眼睛都不眨一眨！

而他的右手则扶着座椅的扶手，微微轻颤着，显然在他心中此刻极不平静。

三个呼吸后……

那道原本已经消失了的生命气息再度出现，并且……渐渐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而来……

“炮击！”

心魔至尊低吼着。

炮弹发射、命中、生命气息再度湮灭……

三个呼吸后，生命气息重新涌现……

“炮击！”

“炮击！”

“炮击！”

心魔至尊死死的握着座椅扶手，整个扶手被他捏成了粉碎，而他的眼睛亦是死死的瞪着大屏幕，咬紧牙关，神色隐隐有些癫狂！

“炮击！给我继续炮击！”

低沉的吼叫在舰桥当中回荡。

“大……大人……没……没炮弹了！九发炮弹，全部发射……”

二副战战兢兢的回应着。

九发炮弹！

心魔至尊准备了九发炮弹，此刻全部打完！

心魔至尊停止了有些沙哑的低吼，因为此刻，李求仙的身影已然清晰的出现在了战舰的精准探测范围，精准到甚至可以窥探出李求仙的模样投射到大屏幕上。

看着大屏幕上李求仙那完全区别于寻常血肉生命的特殊形态，心魔至尊的声音突然凝滞了。

“无上生命……”

他口中生涩的吐出这四个字。

下一刻，这位修炼至今足足有近万星年修为已达巅峰至尊的老者猛的疯狂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