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在被窝里等着他
隔着门,赫连曜忽然跟发疯似的喊:“雪苼,皓轩是我的儿子!”
雪苼手里的茶杯差点落在地上,她用力稳住自己,聪明的没有做出任何是或不是的答案,只是淡淡的说:“赫连司令有心了,皓轩的确可爱,你想让他叫你爹爹我也不反对。”
这样一个不温不火的答案,让赫连曜就像撞在了棉花上,充满了无力感,他走过去,手放在彩色玻璃门上,声音低沉的说:“雪苼,雪苼。”
不需要过多的话语,他这一声声呼唤就像是一针针细细密密的扎进去,疼的雪苼指尖都在发颤。
不是忘了不是能做到风轻云淡,只是在竭尽全力。可是这些假象经不起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她听到了自己皮肤皴裂心口裂开的声音,也听到鲜血滴滴答答的声音。
赫连曜呀赫连曜,我都把你给忘了,也确定了下辈子没有你会过的很好,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放过我。
雪苼拖着僵硬的步子,一步步走回到卧室去,砰的一声,把木质的门也给重重关上,同时关上的还有她的心门。
其实这种伤就像月缺或者潮退,已经成了一种自然,或许一生都好不起来。
晚饭时间,余公馆里热闹非凡。
赫连司令脱了军装,衬衣的袖口挽到了手肘,身上还围着个厨子的围裙,他在后花园里搭起了炭火架子,正油滋滋的烤着鹿肉和獐子肉,那个香味飘出去好远,连野猫也给引到墙上,一排排蹲了好几个。
赫连曜让小兵看着,自己则串起来了蘑菇,专门给雪苼烤。
皓轩早回来了,因为上午叫赫连曜爹爹被妈妈吼过,所以这次没有表现过分亲热,看赫连曜忙碌一直躲着,这会儿被香味吸引,跟小野猫一样蹲在赫连曜后面,不时的擦擦口水。
赫连曜把一烤好的鹿肉吹凉了,然后对他招招手。
皓轩看看左右,跟小贼一样冲到赫连曜面前。
“小心烫。”
皓轩的牙齿很小很嫩,还没有长齐,尽管赫连曜给他找了一块嫩的,但还是有点嚼不动。
“我看看你牙齿。”
赫连曜虽然不知道三四岁的小孩子应该多大,但是对于人的牙齿构造还是清楚的,因为在军队里有时候看人年龄大小也看牙,所以他觉得奇怪,作为一个四岁的孩子,皓轩的牙齿发育的很慢,是不是应该看看医生?
他又选了一块烤的嫩的给他,“皓轩,怎么看着好像不喜欢爹爹了?”
“妈妈不喜欢我叫你爹爹,所以有妈妈的时候我还叫你伯伯,行吗?”
赫连曜心头一动,这小家伙还真是聪明。
“皓轩,你莫爹爹对你好吗?”赫连曜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他明明已经知道皓轩是莫凭澜的儿子,可总还有些不甘心。
皓轩啃的满嘴流油,“当然好了,但是莫爹爹不会陪着皓轩睡,还是新爹爹好,能陪着皓轩睡。”
“那你……在余州也去莫爹爹家玩吗?”
皓轩摇头,“不去。”
赫连曜就奇怪了,莫凭澜看着对孩子并不是特别亲热,而且感觉中都是雪苼对孩子管的比较多,这可是莫长安自己的儿子呀。
“什么味道?”
“坏了,糊了。”赫连曜忙把肉翻面儿,他强压下疑惑,专心烤肉。
吃饭的人掐着时间来了,莫凭澜带着一瓶洋酒,他放在桌上,“赫连兄,过来喝一杯。”
赫连曜闻了闻自己一身的烤肉味道,伸手解了衬衣扔给身后的小兵,“去给我拿一件。”
看着赫连曜一身腱子肉的身体,莫凭澜皱起眉头,“你注意点,我们这里有好几位女士。”
“我不怕我自己的女人看。”
莫凭澜伸手拿起一串蘑菇,却给赫连曜一把抢下,“想吃自己烤,这是我给雪苼烤的。”
莫凭澜冷笑,“赫连曜,你现在是剃头挑子一头热,雪苼根本不待见你,就算你急于撇清跟那女孩的关系,但你跟人家的关系已经坐实了,雪苼已经看透了你的嘴脸。”
赫连曜直接把肉盘全端走了,“我跟她什么关系?身为余州司令,你可不要信口雌黄。那女孩是怎么回事你不知道吗?”
莫凭澜桃花眼潋滟一闪,“我自然知道,你这么大的动静儿,让有些人竹篮子打水,你说他们会善罢甘休吗?”
“自然不会,不过要做什么是他们的事,不还有白长卿吗?”
“你要拉他下水?”
“这水他已经下了,想不湿都难。别说了,让她们来吃饭。”
莫凭澜打了个响指,“来人,去请司令和夫人。”
话说完,他指指赫连曜,“穿好你的衣服,你的女人愿意看,但是我的女人可不愿意。”
皓轩忽然抬头,“爹爹,你的女人是谁呀?”
莫凭澜:“……”
雪苼给长安拉来的,在路上,长安小声对她说:“你放心,我们还有几天就可以走了,你就敷衍一下。”
雪苼点头,“我知道的,我没什么,你不用担心。”
在花园的石桌前坐下,赫连曜把一盘烤好的蘑菇豆腐干递给雪苼,“给你的,但是我还是建议你吃点鹿肉,非常鲜美。”
其实雪苼也没吃素,只是吃肉比较少,她点点头,疏离的说:“谢谢。”
月上中天,空气来飘来淡淡的蔷薇花香气,这沪上是海棠花败了蔷薇就开,一点季节的差距都没有。
大家都安静的吃东西,赫连曜和莫凭澜喝酒,男人间谈论的都是家国大事,倒是也和谐。
“皓轩,这鸡翅膀烤得了,来一个。”说着,莫凭澜把鸡翅膀递给他。
皓轩接过来,刚咬了一口忽然就吐了。
他把大家都吓坏了,赫连曜扔下筷子跑过来,“皓轩怎么了?”
雪苼也是急了,她脱口而出,“莫凭澜,皓轩不能吃鸡肉你忘了吗?”
赫连曜的手指一顿,不吃鸡肉?!
雪苼被赫连曜瞪的头皮发麻,她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儿,抱起皓轩就要走,“皓轩不舒服,我带他去休息。”
皓轩不想走,“妈妈,我还没吃饱,我只是不能吃鸡肉,我不吃就好了。”
长安和莫凭澜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看着那三个人较劲,终于,赫连曜一语道破了天机,“雪苼,我也不吃鸡肉,我跟皓轩还真是有缘。”
雪苼手指一顿,随后不动声色的拿起湿帕子擦擦手,“还真是巧。”
长安这才明白问题所在,她把刚拿到手的鸡翅放下,“这有什么呀,我也不吃鸡肉。”
莫凭澜诚心来拆台,他挑起艳丽桃花眼的眼尾,手指故意在桌子上敲了敲,“是吗?”
长安迅速拉过一只碗挡住面前的一堆鸡骨头。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雪苼为长安的智商着急,但是这也怪不了长安,她也是想要帮忙。
多说反而无益,雪苼也不在提,她低头吃东西,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赫连曜也没有再多说话,不过这一顿饭他的眼睛几乎黏在了皓轩脸上。
吃完饭,莫凭澜逮着机会拉莫凭澜去书房闲谈,其实就是借机讹诈。给点德国毛瑟枪有什么了不起,他有兴趣的是跟赫连曜谈个大买卖。
沏了一壶上好的雨前,他对赫连曜说:“这可是平明山顶峰那棵千年老茶树的顶尖儿嫩芽,一口就价值千金,今天便宜你了。”
赫连曜抿了一口,不屑的说:“可不是吗?你吃了我一肚子肉,也该拿点好茶好水给消消食了。”
“怎么说话?我吃你肉?皮糙肉厚,我怕扎嘴!”
赫连曜冷笑,“难道你不想吃我点肉,那我告辞了。”
“等等。”莫凭澜伸手关了门儿,“三年前和我合作的时候也不是这个狗脾气呀,现在火气这么大,我猜猜,肯定是能看不能吃给憋得。”
赫连曜砰的放下了茶杯,冷笑讽刺,“那你吃到了吗?三年了,我看莫长安是越来越不待见你。”
这心扎的,跟筛子眼儿一样,莫凭澜都觉得嗖嗖的冒冷风。
吭吭咳了两声,“我们谈点儿别的。”
赫连曜揪住就不放,“谈什么?谈我封平三年前被围攻,余州出了不少力?”
莫凭澜一翻桃花眼,“你还有完没完?那个时候我也受难,出兵的是封平那帮老头子。行了,这事儿你在沪上提合适吗?大总统本来就怕你怕的要死,你这传到他耳朵里还不再想法子弄死你?”
赫连曜一摊手,”这里就我们俩个,除非你去告密。”
“我没那么无聊,不就是吃饭没叫你吗?知道就行,别没完没了。说正事儿,关于运煤炭的问题。”
赫连曜凉凉的看了他一眼,“这是我的问题,难道莫司令也想插一手?”
“你有煤炭我有铁路,赫连曜,我们合作赚大钱。”
灯下,莫凭澜的刀疤带着点桃花色,横在那张妖孽脸上竟然毫无违和,俊美中带着煞气,让人又爱,却又怕。
赫连曜捏紧了手里的茶杯,眸色变得更加幽深。
手指敲了敲桌子,他对莫凭澜说:“合作好说,但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关于皓轩的身世,莫凭澜,皓轩到底是谁的儿子?”
房间内,雪苼站在窗前发呆。
长安拿了件披肩给她披上,“在想赫连曜?”
雪苼点头,“他今晚要睡孩子的房间。”
“他不会知道什么的,皓轩自己都不知道。”
“可是他那人太精明了,你看吃饭时候的样子。”
说到这个长安还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呀,我也是想帮你。”
“没事,其实也看不出什么,他要多心我们也没办法,反正皓轩跟他任何关系都没有。”
长安把手放在她肩膀上,“再坚持几天,我们马上就要出国了,到时候他再长的手也伸不过去。”
雪苼点点头,她拧眉想了一会儿,“我还是不放心,我去看看皓轩。”
“嗯,去吧,他跟莫凭澜去了书房,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雪苼去了皓轩房间里,佣人刚给他洗完澡抱上床。
雪苼让佣人退下,她自己给皓轩擦头发。
皓轩年纪不大,但是头发又黑又浓密,每次洗完澡都要擦半天才能干,他的小身体包在软绵绵的浴巾里,非常享受。
“妈妈,伯伯真的要跟我睡吗?”
雪苼心里暗暗说这个鬼精灵,明明听到他叫赫连曜爹爹,现在当着自己的面就改口叫伯伯,这才多大呀,要是长大了那还得了,也不知道随谁。
“皓轩,跟着……伯伯睡你要听话,记住妈妈以前跟你说的话,我们家的事情不要随便告诉别人。”
“可伯伯不是别人呀,他说你以前是他的夫人。妈妈,那你为什么现在不是了?”
看着皓轩乌溜溜的大眼睛,雪苼连发火的勇气都没有,孩子是无辜的,他不该承载大人的情绪。
雪苼把他放在了被窝里,“那些事很复杂。”
“又是说我长大了就知道吗?”
雪苼没了脾气,“是呀。”
皓轩瘪瘪嘴,“那我睡觉长大去了。”
雪苼噗的笑出声,这小东西还跟自己怄气了。
伸手去挠他的痒,“余皓轩,你还没跟妈妈说晚安。”
皓轩在被子里滚来滚去,一会儿就闹出了一身薄汗。
雪苼怕玩的太兴奋他更睡不着,就把他给压住,“好了,睡觉。”
“那妈妈给我讲个故事,讲个故事我就睡。”
“好,我的少爷。”
雪苼也躺在了被窝里,把皓轩给搂在怀里,“那我们今天就讲个哪咤闹海的故事。”
“哪咤是个人名字吗?”
“是呀,他跟皓轩一样,是个小男孩,他特别有本事,脚踩风火轮手拿乾坤圈,还有混天绫三头六臂……”
讲到哪咤在陈塘关的大水里割骨剔肉跟父亲李靖断绝了关系,用自己的死救了陈塘关百姓的时候,皓轩已经睡了。
雪苼却流下了眼泪,父亲,父亲,对一个孩子来说,父亲到底意味着什么。
兴许想的太出神,她连赫连曜进来都没有发现。
赫连曜一进门眼睛都亮了,他千想万想都不敢想雪苼会在床上等着他,就那么一眼他就兽血沸腾,身体有个地方没羞没臊起来。
他站在门口移动都不敢动,怕一动就惊破这个美梦,而雪苼则呆呆的看着门口,她的视线里有赫连曜的身影,可脑子却像停止工作了,有点跟不上。
时间仿佛停滞,俩个人一个站一个躺,慢慢的磨着时间。
最先绷不住的是赫连曜,他狠狠的捏了自己一把,感觉到疼却丁不是梦,才缓步上前。
此时的他轻手轻脚,就像要扑向猎物的猛兽。
男人放大的脸出现在雪苼的眼睛里,她才清醒过来,伸手就扇了他的俊脸,“你干什么?”
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分外响亮,足以打破任何旖旎的梦,赫连曜手捂着脸,高高壮壮的一个大男人,此时脸上竟然带了三分委屈。
不过雪苼却看不见,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去,没对赫连曜说一句话。
用脚丫子想想赫连曜都不可能这样把她给放走。
赫连曜扣住她的手腕把人给禁锢住,他微微一笑,声音沙哑性感,“都等我大半天了,怎么又要走?欲擒故纵吗?”
雪苼早清楚他的毒舌和无下限,所以也不跟他逞口舌之利,身体缩着往下,她想要从他的臂弯里钻出去。
赫连曜洞悉了她的意图,早一步压住了雪苼的腿,她便进退不得,这个姿势很是尴尬。
赫连曜喉结上下滑动,眉心紧紧蹙着,“你想要这样?”
旁边睡着皓轩,雪苼不觉得他敢怎么样,可是她又气又恨,想要好好教训他。
于是,她伸出了手……
赫连曜倒吸了一口气,呼吸变得粗重不已,他发出闷哼,“雪苼,我好想你。”
还真是个禽兽呀,床上有孩子,脸呢?
雪苼扬起嘴角,想想他在酒会跟白天时候对自己做的事儿,真该给他点教训了。
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凝,她柔软的小手滑过他的身体,赫连曜不敢相信眼下发生的一切,他的英明神武已经完全兽化,全被本能所控制,不由自主的哼出声。
雪苼略带沙哑的声音就像蜂蜜里扯起的糖丝,“赫连司令,那位肖小姐没让你尽兴吗?”
“雪苼,我只要你。”
“是……吗?”
话音刚落,雪苼忽然抽下头发上的银簪,不轻不重的扎在他小腹。
“啊!”失控的低吼,他在雪苼抽出带血的银簪的时候喷了她一脸。
“赫!连!曜!”重重一脚,雪苼把他给踹下去。
跟着她的人也跳下去,逃似的冲出了房间。
赫连曜躺在地板上,跟死了一样,半天都没有回过神。
皓轩给吵醒了,他看到赫连曜的样子吓坏了,“新爹爹,你那里流血了。”
赫连曜忙伸手拉好裤子,从地上狼狈的爬起来,冲到了浴室里。
清理干净后,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怎么就那么不争气呀。
许是憋得太久,雪苼一碰就出来了,不过雪苼也太狠心了,竟然对他下这样的黑手,要是扎坏了可怎么办?
抬手看了看手背,早上给叉子扎了三个眼儿,晚上又给簪子扎了一个眼儿,雪苼可是一点都没有给他留情面,看来他笑话人家莫凭澜还是太早了。
想着想着,他竟然嘿嘿的笑出声儿,大晚上的看来也是可怖。
与此同时,雪苼在另外一间房里一遍遍洗着脸。
太恶心了,赫连曜这混蛋玩意儿到底是多久没做过了,这东西又浓又腥,差点沾到她嘴巴上。
雪苼一遍遍搓着香皂,可脑子里却不听使唤的想起些旖旎往事。这东西她不是没沾过,以前她要是给他……,他可是超喜欢的。
狠狠的把毛巾甩在镜子上,雪苼掴了自己的脸,尹雪苼,你在想什么?
南方的早晨似乎比北方的要清亮,暖春的阳光是漂亮的淡金色,清晨的时候也不冷,清清凉凉的,空气干净舒爽,很惬意。
雪苼躺在柔软的真丝床单里,那双一夜未眠的眼睛微微眯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长安醒来就看到她这个样子,不仅用手卷着她长长的头发,闹一般的凑过去亲了她的脸一下,“在想什么,我的夫人。”
雪苼着恼的推开她,“你发什么神经?”
看着她眼底的青色,长安不由得叫起来,“你一晚上没睡?”
“嘘。”雪苼竖起细白的手指在唇边,“小声点,他们就在隔壁。”
长安又躺平,她看着天花板淡淡的说:“雪苼,你此时的心情我理解,如果真的放不下他,那……”
“大早晨的还没睡醒呢?说什么疯话!我去看看厨房做的什么,昨晚皓轩吃了太多的肉,今天吃点清淡的。”
看着雪苼爬起来去换衣服梳洗,长安皱皱眉,又抱着被子滚了会儿。
早饭的时候,莫凭澜竟然也来赶热闹。
平时他自己在他那边吃,可是赫连曜一来他是准点儿上餐桌。
赫连曜却来的晚了,而且走路的样子似乎比平时跛的厉害。
莫凭澜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赫连兄,这是怎么了?”
赫连曜淡淡的看了雪苼一眼,“没事,南方湿气重,腿有些疼。”
跟在他身后的皓轩嘴巴快,“伯伯你撒谎,明明是你的小鸟受了伤。”
噗,莫凭澜嘴里的牛奶喷出来,小鸟?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赫连兄,你这么虚,要不要我让厨房给炖点牛鞭羊宝给补补?”
赫连曜的脸黑的可以跟锅底媲美,他拉着皓轩往回走,“皓轩,我发现你的衣服穿错了,回去我给你换一件。”
皓轩上下看了看,“没有呀,扣子没错,裤子也没穿反。”
“反了,我说反了就是反了。”
皓轩委屈的给赫连曜拉住要往回走,忽然张昀铭跑了过来,他在赫连曜耳朵低声说了句话,赫连曜的脸色大变,“死了?”
张昀铭点点头,“是,今早石头派人过来说的,还等司令回去定夺。”
赫连曜放开皓轩的手,他看了眼莫凭澜,伸手拿起自己的军帽,“走。”
雪苼自然是不会问他去做什么,虽然听到个死字再看他严峻的脸色知道发生了大事,眼见着他要走出去,只听到莫凭澜问:“赫连司令不留下来吃早饭吗?”
赫连曜回头,眼眸似有似无的在雪苼脸上划过,“我回来吃晚饭。”
到了车上,赫连曜的脸色阴沉,车里的气氛也跟结了冰一样。
“到底怎么回事?”
张昀铭其实也不是很清楚,来送信的人说的很模糊,“说是大清早的肖雪的父亲肖子安来接女儿,石头就带着他去敲肖雪的门,结果发现她自杀了,他父亲好像跟有准备一样,喊着报警察局警察就来了。”
赫连曜冷哼一声,“都是算计好了,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父亲拿着女儿来牺牲?”
张昀铭头皮一麻,“不会吧,虎毒不食子,会不会是她爹也是给利用?”
赫连曜的手触到衣袋里的东西,他逃出来一看,原来是个鸡蛋,看来是皓轩怕他饿着不知在什么时候塞进去的。
把鸡蛋握在手里他心也觉得热乎乎的,想要说的话改成了一句“走着瞧。”
车子箭一般的驶回到赫连曜的宅邸,一进门就看到乱哄哄的,拉起的红色警戒线外有记者有群众,而里面除了警察还有中央军的人。
“司令,您回来了,我没报警,是他们自己来的。”石头扑上去,都快哭了。
赫连曜踹了石头屁股蛋儿一脚,“慌什么慌,你没杀过人吗?”
“不是杀人,她是自杀。”
赫连曜拧着眉头,“是不是自杀要看过才知道,别以为这样说就可以推卸你们的责任。”
其实赫连曜很明白,人家要下套,自然会在他处理之前就先下手。
进门上了楼,赫连曜让人推开了肖雪住那间屋子的门。
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肖雪穿着衣服躺在床上,白色的真丝床单被染成深红色,而她被割开的手腕血迹凝固,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在她枕头的旁边,放着一封信,是遗书。
赫连曜打开,这女孩子写的一手秀气的钢笔字,当记者的自然是文采斐然,但毕竟是年轻女孩子,满纸的鸳鸯蝴蝶派小说风格,与其说遗书还不如她在写了个短篇小说。
当然,这其中很大篇幅是说赫连曜始乱终弃玩弄女性却又不负责任的。
正看着,忽然冲进来一个穿着黑袍的中年男人,他扑过来抓住了赫连曜,“你还我女儿的命来,你还我家雪雪的命。”
有人把他给拉开,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局探长文远小声说:“赫连司令,这是死者肖雪的父亲,肖子安教授。”
赫连曜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肖教授,节哀。”
肖子安很激动,“节哀?你怎么这样没有人性?我的女儿给你逼死了,你竟然让我节哀?”
“肖教授,在事情没弄清楚以前,请你不要侮辱一位将领。还有,要说逼死肖雪,你这当爹的把她许配给周雄那个公子哥儿,身为文人还贪慕虚荣,你不是第一人吗?”
“你……”肖子安的脸色发青,连瞳孔都在颤抖,别人以为是悲伤,赫连曜却看出了是害怕。
显然赫连曜不想跟他多说下去,伸手叫过探长,“贵姓?”
“回司令,在下文远。”
“文探长,你怎么看肖雪的死。”
“呃……自杀。”
赫连曜一撩眼皮,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一个女孩子能把自己的手腕切的这么深?文探长不如自己也试试,看你能不能做到?”
文远给堵了个大红脸,他其实也看不出来了,但是上峰的话他不敢不听。
赫连曜摘下白手套又问,“请了你们白司令了吗?”
“还没。”
“把白长卿叫过来,这里你们随便处置。”
肖子安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骂词,可是看到赫连曜那股子睥睨天下的气势,他才知道这个军阀能到了今天可不是光凭着枪杆子,自己不该卷入这场风波里。
不一会儿,白长卿也来了,看到外面堵的人山人海他皱起眉头,轻轻的骂了句“作死。”
赫连曜在楼下喝茶,见了他眼皮都没抬,“白兄,上去看看人家姑娘吧,好歹给你们利用了一回,去送送。”
白长卿绷着个脸一言不发,上去看了看又下来,“什么意思?”
赫连曜把茶杯重重一放,“你说呢?”
“赫连曜,你跟我凶什么凶,你看看外面,记者成堆,学生们堵的人山人海,你这是在沪上不是封平,要是引起民愤让学生们把你撕了,我管不了。”
“随便呀,就让我死在沪上好了,剩下封平你和莫凭澜随便抢。”
白长卿气的额头青筋都蹦起老高,“祖宗,算我求你,要我干什么,白某鞍前马后。”
“还不算笨呀,我以为你也想我死。带我出去,剩下的事儿你自己处理。”
白长卿恨得咬牙切齿,“赫连曜,你敢把我当驴使唤?你哪里来的自信我会帮你?你死在沪上我跟莫凭澜分了你的封平才是最好。”
赫连曜叹了口气,“白长卿,你要是再笨点一定谁这么做。可是你太聪明了,聪明的不想去冒一点险。现在南疆有何欢儿,你身边又有人不安分,这个时候我要是出事就是打破平衡的那个点,莫凭澜离着封平近离着南疆远,而你身边有不安分的人,而南边儿鸦一片最泛滥的地方要流入中原也只有走你的水路,白兄,我出事后最倒霉的人是你,现在我都不确定人家是整我还是整你,还是说要整我们三个。”
白长卿脸色都变了,赫连曜分析的又岂不是他想的,估计也是设局人的目的,这位爷来了沪上第一天就闹绯闻,现在捅出这么大的娄子却把屎盘子扔给他,看来出来混真的是要还的,当年在封平欠他的都要还回去。
赫连曜从口袋里掏出鸡蛋仔细的剥皮,“走吧,把我送出去,这早饭都没有吃呆在这凶宅里,我害怕。”
妈的,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喊害怕,赫连曜你当我是棒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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