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仙雾缭绕，神宫立于其间，宛若传说中的仙境一般。

琴奴在前方引路，林墨跟在后方，心情颇为忐忑，没想到一曲红尘竟进入了内殿深处，并且还要前往会见圣人重黎。

这是林墨一行人此趟的最终目标，原本以为要经历诸多凶险，并且与其他人争夺，才有机会和圣人重黎相见。林墨却没想到，自己只是想要破开阻扰而已，居然就完成了一众势力的最终目的。

当然，林墨也知道，若不是圣人重黎让琴奴引路的话，光凭自己和古寻一行人，能否在后面见到圣人重黎都很难说。

看着前方的神宫，林墨神情透着凝重，整座神宫荡漾着各种音律，仿佛天底下所有乐器之音，全部收入了音律之中一样。

整座神宫给林墨带来了隐隐的压迫感，虽然没有圣人气息溢出，但却是让林墨感到莫名的心颤。

“贵客自远方来，重黎该亲自迎接才是。”柔和的声音从殿内传出，仿佛各种声乐集合为一体般，让人听了心情不免透着愉悦。

与此同时，殿内走出一名男子。

惊艳至极……

这是重黎给林墨的感觉，不但俊逸得难以想象，而且完美到了极致，纵使是冷无言与之相比，在气质上都差了那么一些。

至少，现在的冷无言，也就是魔戟，还真比不上重黎。

重黎给林墨的感觉深不可测，不过他还是察觉得到，重黎还未完全复苏过来，所以这个时候应该算是最虚弱的时候了。

毕竟，圣人之下皆蝼蚁。

圣人本体降临，会给圣人之下者带来极致的压制。

轻则压得重伤，重则可能会压得形神俱灭。

重黎本体出现，却没给林墨这种感觉，那说明重黎还没彻底恢复到圣人境界。

“大人乃是圣人，亲自出来迎接，在下惶恐。”林墨反应过来后，拱手说道。

“阁下太过于客气了，先不论阁下前世为圣人，单凭阁下今世之不凡，就可与重黎平辈论交了。更何况，我等识得音律之人，不讲究所谓辈分。知音难寻啊。”重黎面带微笑道，那笑容给人感觉如浴春风般。

前世……

今世不凡……

林墨神色剧变。

前世为太昊，而如今太昊早已成圣，自然是圣人。

至于今世不凡的话，拥有太初至尊体的林墨确实算是不凡了。

只是，这太初至尊体就连自己最亲近之人都不知道，更何况是别人？不是林墨不信任他们，而是不想泄露后，给自己，还有身边之人引来难以抵御的麻烦。

刹那间，林墨心中生出了杀意。

“阁下要杀我？”重黎神色如初，没有丝毫变化。

林墨微怔，杀意悄然收敛。

“阁下有这样的心思是正常的，以往我也有过同样的经历。毕竟，被人看穿不是什么好事。只是，阁下乃是重黎知音。所谓知音难寻，重黎从混沌时代至今，从未遇到过任何一位知音。如今，能遇到阁下，乃是重黎毕生幸事。重黎也知道，阁下可能是为杀重黎而来，并要夺重黎之道。但知音难觅，重黎不想错过此番机会，所以才冒险将阁下引入进来。”

重黎缓缓说道：“若是阁下要下杀手，那重黎也没办法了，若最后死于阁下手上，重黎也不枉来此世间一趟。不过，阁下能否将方才那一首曲子弹完？先前那一曲，只弹奏到半，重黎虽也能演化后方之曲，但却无阁下那般独特的意境……”

说话间，重黎目露期待的望向林墨。

林墨讶异的看着重黎，虽然对方为圣人，但如此坦诚，却是让人颇为吃惊。关键是，这重黎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肺腑之言。

以音律入道者，心境得纯粹至极。

林墨懂得音律，所以能感受得到这一点。

这圣人重黎，绝对是林墨所见过的所有圣人中，最为独特的一个。

难怪重黎能以音律成圣。

他就是音律，音律既是他，这般境界已经超乎常人想象了。自然，关于音律这一块的事，重黎自然是以音律为先，甚至会为了音律做出一些违反常理之事来。

用一句话来说，就是这种人极为纯粹，简直不食人间烟火。

“我想知道，大人是如何看出我的底细？”林墨沉声问道。

“我以音律入道，而音律乃是这世间最独特，也是最纯粹之物，掺不得半分假。自然，就有一些独特能力，可通过音律感受到阁下的独特。只是，我虽知道阁下身体特殊，但却无法探入。能让我无法查探的躯体，我毕生所遇，也就只有少数几人而已。”

重黎缓缓说道：“阁下是其一，所以阁下如若不死，未来成圣是必然的。只是，这个时代的成圣之路极为艰难，遭遇到的凶险极多。能否成功，还得看个人机缘和气运了。”

听到这一番话，林墨松了一口气，太初至尊体没被看穿，只是重黎察觉到自身体魄强横而已。不过想想也是，苍宇等人都没看出来，重黎能看得出来？

那这样的话，岂不是重黎还在苍宇之上？

“阁下，能否？”重黎开声问道。

“大人乃是圣人，所听过的音律不知多少。我这一曲红尘，不过是凡音而已。弹奏出来，只会让大人笑话……”林墨谦虚说道。

“不！”重黎摇了摇头。

“不？”林墨眉头一皱。

“阁下过于谦虚了，红尘一曲是凡音没错，可阁下所弹奏之中，蕴含着音律最古老的真谛。所谓凡神之别，这世间哪有什么凡神之别。就如同你我一般，圣人之下皆蝼蚁？此话真的对么？圣人之前的境界和圣人之后的境界，二者确实有着天壤之别，但境界只是境界而已。难道圣人就不是人了？”

重黎说到后面，不由面露嗤笑，“所谓的圣人，都是在自欺欺人罢了。说什么圣人之下皆蝼蚁，其实在这天地之下，圣人还不一样是蝼蚁？只要无法超脱天地，众生皆都是蝼蚁，只是弱一些或是强一些的蝼蚁罢了。”

林墨诧异的看着重黎，他见过好几位圣人了，哪怕是苍宇，虽然已经算是平易近人了，但身为圣人的那种傲意，还是有的。

而重黎的话，绝对是圣人中最独特的一位，完全没有将自己当成是圣人来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