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2章 幻境(六)
苏离无聊的翻了个眼皮。心里默念:三,二,一。
浩沅真君临空而飘飘落下。一抹剑意直接挑断了芷语真人的威势,将苏离强势的拢在自己的安全罩里。
苏不语抬头望向俊美如嫡仙般的真君,目露痴迷,嘴唇轻启,呢喃自语:浩沅...真君....
芷语真人被一道柔和的力量推拒,虽没有受伤,但面子上却挂不住。
“浩沅真君,何意?”
苏离脑海中突然就冒出了一句话:我的盖世英雄,会踏着七彩祥云而来,将我解救于水火当中。
而此时的浩沅真君,真的就跟十二万瓦的大灯泡一样,整个人都在发光。
他将苏离挡在自己宽实的肩膀之后,语气不渝,虽未大声质疑,可一身威严却令人想要匍匐颤抖。
“芷语真人,何故发此大火?阿离虽有顽劣,但她本性纯善孝顺....若她有不妥之处,真人还请谅在她从无尽深渊回来之难,多多包容才是。”
浩沅真君维护的模样不要太明显。
碧剑峰的弟子有些入门稍晚,只听说过二十年前浩沅真君对苏离师妹的爱重模样,并没有现实瞧见过,只当是传言过度夸张。
浩沅真君冷漠严肃,素有公正严谨之称,虽这些年一直都没放弃过寻找苏离师妹的举动,但不光他们碧剑峰的弟子,便是整个剑门弟子,都很难相信,这么冷清的人身上会出现如此炽烈之情。
他生来便应该是高高在上,端坐九天云霄,冷眼俯瞰地上的红尘俗世。
在今日之前,苏不语也是同旁人一样,一样这番认为的。
十五年前,在她褪去凡女之身,跟随碧海真君跟芷语真人从凡人界的国城踏入剑门,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浩沅真君。
那一眼,一颗芳心就此落下。
端坐在上首之位的浩沅真君,只那么轻飘飘的斜眼看来,她便紧张得不可自持。
浩沅真君容颜倾世无双,仙姿秀逸,所爱慕其的女修不知凡几。
那时,苏不语便想,能入得了他的心之人,又该是如何的绝美优秀呢。
但那人....绝对不会是爹娘口中,顽劣愚钝的苏离。
入了碧剑峰前,她就知晓,爹娘此前还有一个亲生女儿,只是在五年前不巧跌入了无尽深渊。
况且,这样一个资质低劣,又在爹娘心中素有芥蒂的女儿,她并没有将其放在心里。
这些年,她心中存了一些幻想,修炼格外努力,期望有朝一日能......
但这些幻想,却在今日被摔得粉碎。
就这般看着,苏不语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跟泡在了苦水中一样,又酸又涩。
她第一次尝到了嫉妒成毒的滋味,浩沅真君每一句维护苏离的话,都跟世间最烈的毒药,灼伤得她的心肝肺一阵阵的烧疼。
芷语真人想要发火,又有所顾忌。
浩沅真君:“苏离过来,跟芷语真人道歉。”
宠溺的语气,令在场的所有人对浩沅真君对苏离的宠爱又翻了个新认知。
诶,这样的场景,普通少女真的很容易沦陷。
那种诡异的感觉又来了。
她觉得整个世界似乎都对她充满了恶意。除了浩沅真君,这一抹唯一的温暖。
亲人毫无顾忌的下此狠手,随意的责骂贬低,同门的漠视无视....这种阴暗的环境中,突然出现一束光芒,对身处其中之人的诱惑力该有多大呢,或许就好似最后一根救命救赎的稻草吧。
想要紧紧的抓住呢。
至于苏离是怎么看透的?
别问,问就是天赋异禀,被命运眷顾的少女。
苏离懒懒的抬了下眼皮,“不,我不同意。”
浩沅真君:“.....”柔和的面部棱角,重新被冰霜冻得硬邦邦。
他蹙眉不悦,明明有些生气了,语气仍旧柔和,颇有耐心,“乖,别闹。”
“我给你去深海之巅取了海莲花,正好祛除你身上染上的深渊浊气。”
弟子们恍然大悟,原来这些日子,浩沅真君是为苏离师妹去了趟深海之巅啊。
深海之巅距离剑门十分遥远,途中也有颇多的艰难险阻。而最凶险的便是深海之巅的火山口。
传言,便是真君修为以上之人进入,都是九死一生的凶恶。
而海莲花便是生长的火山口里。
海莲花的用处不大,采摘确实极为凶险,很少有人会特意冒着生命危险,就为了采摘一朵清灵台明心神的灵株的。
清灵台明心神的其他灵株也有很多,但能祛除深渊浊气的灵植却非海莲花莫属。
听闻此话,旁人都要感动的涕泪交替,而苏离却神色淡淡,垂眉瞟了眼被透明玉盒冻在期间的火红色海莲花。
“长得还怪我看的。”苏离客观的点评了一句。
这话,不说当事人浩沅真君,便是其他旁观者,都要提起愤怒不满。
一个个都义愤填膺,觉得苏离师妹当真是不知好歹。
其中,有数苏不语跟芷语真人最为愤怒。
苏不语:“真君对师妹的一片真心,当真是令人羡慕。”苏不语实在忍不住酸溜溜的说道。
芷语真人的眼神从好远真君将海莲花拿出来之后,便胶在其上,舍不得动弹了。
海莲花....对她的道体恢复,也是有帮助的。
也不知浩沅真君是怎么找到的。
东海跟她的夫君碧海真君也曾派人去深海之巅找过,不光没找到海莲花,他们去的人手差点没全折在里头。
芷语真人抿嘴,艰难的将视线从海莲花上拔了出来,软了语气,又稍有些僵硬,朝苏离道:“真君的一片好意,你还不快接下来。”
苏离:“给我的?”
浩沅真君复杂的点点头。
世人都道,他对苏离极好,对方一个修为低下的女修,能获得一位真君的青睐,绝对是被命运眷顾之人。
她自应当也会对他感激涕零,爱重情深。
偏偏只有他知道,不管他对苏离有多好,她都只是淡淡的。
二十年前一样,二十年后也如此。
就跟,她笑眯眯的看着你荒唐的表演。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爱....那种如蛛丝,细细密密的将你缠绕在其中的情感,跟罂粟一样,令他不安又沉浸其中。
爱吗?当然。
从看到芷语真人生下的婴儿,那个还在襁褓中,便被人弃置一旁的婴儿,他的心就细细密密的疼了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