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游感觉到了一种威压。

与之前在轮回石中无声无息渗透着，将他神魂转移至九皇子少年身体之中的不同，这回月洞门前的威压，已经让周游仅仅是站在门前，就微微有些吃力起来。

他现在这种状态下，不要说离开月洞门，哪怕往后退开两步都做不到，仿佛踩到某个机关按钮，突然之间就面临上这种威压。

另外一边：

坐在秦琳对面的，是个身着长袍的白发男子，与白棋的白发不同，他的发色之间，更多的是银色，像是种族如此般。

也正是因为其发色，所以故魂在他出声后，一眼就看出了其身份：

“冰域客？”

原本手执茶杯，姿态极为悠闲的白发男子，被故魂道破身份，有些吃惊的看了她一眼，但很快便被另外一件事给吸引去注意力：“等等，你灵体竟然也受损了？”

故魂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道：

“我原本以为冰域客使联系上秦师兄，是为了周游的事情。”

被称为冰域客使的白发男子侧头想了想，而后顺着故魂话意点点头，道：“不错。”

说完，他又从怀中取出半块玉珏来。

那玉珏虽然被人掰断，可还是看得出来是个纸鹤模样，其断口从鹤翅膀处裂开，瞧着并不平整。

只是如今那玉珏纸鹤不平整的断面，却被盘的十分温润，可见是经常被人拿着把玩。

“你可还记得这个？”

冰域客使用食指轻轻擦过玉珏纸鹤的断面，望着故魂，声音认真道：“祖父曾说，昔年他曾经受托，办过一件事，对方赠与玉珏，承诺倘若他日我冰域有事相求，可以拿出这半块玉珏去蓬莱寻找。”

说到这儿，也没等故魂回答，冰域客使就瞥了瞥嘴，面上浮现出几分遗憾的神情道：

“可惜我前往于百年之前特意去蓬莱，却发现那里被尘封了，以至于现在不得不周转奔波，四处寻觅可能的线索。”

故魂目光从那玉珏纸鹤上扫过，不曾接手，便点头道：“是，玉珏的确是我信物，不知道你想要求什么？”

秦琳刚刚被冰域客使打断，有些不高兴，此时见故魂当下就承认了，就越发愤怒起来：“就凭你现在的样子，还想答应？答应下来是不是又要周游帮你？”

冰域客使随手将手里灵茶杯放下，他警告的看了眼秦琳之后，转头望着故魂时，眼底带出些许好奇来：

“那周游什么的先不提，你就不怕我是诳你的么？”

被竹楼之中秦琳和冰域客使说到的周游，此时却秘境之中微微拧眉对抗着威压。

这威压是不是来自于弱柳，周游并不清楚。

但很明显，面色依旧如往常，甚至还飘闪在面前的弱柳，应该没有受到这股威压影响。

“秘境连接的轮回石时其中之一，这秘境是其二，外头的古墓是其三。”

弱柳说着，伸手在周游肩膀上点了点。

如同雪上加霜般，原本就被月洞门前突然而起的威压压制到动弹不得的周游，此时越发进退维谷起来。

甚至如果说，刚刚还只是因为威压而像是宇航员进入了月球，在失重状态下勉强维持着站立，那么现在弱柳点在他肩膀上的手，则如同按下一个开始双倍，甚至三倍的按钮。

“喂……”

周游无语的瞪视着弱柳。

被瞪的弱柳，神情却十分坦然，回视着周游的目光里面，甚至带着理所应当。

咬牙抗下越来越强的威压，周游为了不被压垮，只能试图转移一下弱柳的注意力：

“你们要阿故……蓬莱宗主过来，就是因为你口中那三点？”

轮回石，秘境，古墓这三样，无论哪一样，周游都过得极为艰难，他可以想象，此时半魂之体的故魂，即便有灵体维持，恐怕其处境也只会更加艰难。

想到这儿，周游咬咬牙，又硬生生抗住了。

绝对不能倒下！

伸手加强威压的弱柳，虽然继续将手点在周游肩膀，但力道却停止了继续加强。

弱柳在周游看不见的角度，目光深深的凝视着他。

这满满都是灵花异草芬芳的一隅院外，周游的容貌依旧是欺骗世人的清朗俊逸，恍惚间，弱柳依稀看到了另外一个身影。

模模糊糊间，那于他记忆之中横亘成千上万年的身影，与周游面容重合又分离，分离再重合。

“你真的很像。”

不知不觉间，弱柳的手，从周游肩头抚上他心口，像是在对着他说话，又像是透过他，和记忆之中那身影呢喃一般。

下意识的，周游眼神微顿，而后学着故魂那如风过林水过石的声音，放缓了语调道：

“魔帝在你心中，是什么样的？”

面对这样神色的弱柳，对她口中那个“像”，说实话，周游能，且只能猜到的，大概就是魔帝了。

弱柳的表现很明显，她仿佛沉浸在了过往之中：

“我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就觉得天地之间，怎么有这样的灵呢？明明不屑于人间蝼蚁，却去熟读了诗词……”

周游将弱柳的话转换了下，对那位久仰大名的魔帝，第一个形成的，就是二十一世纪那种流邙与文艺并存的印象？

“明明是个武力值彪悍到可以毁天灭地，却偏偏要跟书斋先生抬史论道，作为天地之初就诞生的洪荒生灵，其自身就是历史。

后来我才明白，那时候的他，是真正的设武备而不为害，也许不像阿故那般心怀苍生，但却会柔情似水。

他曾经说，万物自春复苏，至秋冬而衰亡，本就是天地规律，有百花齐放，自然有万物凋零，亦如正道与魔道，本就属于白天与黑夜的自然更替。

你说，为什么有些人坚持本心就是对，有些坚持本心就是错呢？什么以魔称帝，在我心里，他永远是那个铮铮铁骨立于天地，满腔热血，有着至胜至景魅力的。即便是洪荒创世之初，虽得光而后有万物、驱寒冷，可也得夜而休憩、庇生命。”

弱柳在说到这儿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