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她如之前日青青那样，被“鬼”上身，而是这人似乎早就看透一切般。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晴儿，给了周游一种不太好的感觉，近乎于……似曾相识的分离……令他本能的就要出口打断。

“夜魂力量的凝聚，想来你应该已经可以掌握。”

对于周游的打断，被他十指紧扣，牢牢握住的晴儿，却只是笑了笑，继续说道：“你一直不曾问，我却要告诉你，夜魂一族南北分立……”

心脏处骤然而起的疼痛，让周游本能的将晴儿牢牢抱在怀里，似乎这样就能够制止别离一般。

“够了，你不要说，什么夜魂一族，什么南北分立，什么什么都不要说……”

就如晴儿能够点破月邪謦沐身份那般，周游也并不什么都没有感觉到的，如万俟山庄，如镜缘寺……

只是他本能的想要逃避。

“有些事情，该经历的，都要经历，要出去，就要面对。”晴儿的声音很冷静，仿佛一个早就已经知道结局的扮演者，对于上演的悲欢离合已经可以独立而出，如同看客般。

这是她同路以来第一次提起，却也不是周游头回意识到自己的情况不对劲。

然而晴儿有勇气去面对，但是他却不愿意。

“我们走吧，回头好不好？”

周游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而看着他与晴儿相拥的日青青，却停下了跟随的脚步。

或者应该说，从看到周游和晴儿十指相扣，进入镜缘寺的时候，她便觉得有些刺眼。

“不杀她，你就要死。”

努力克制自己情绪的日青青，忽然听到耳边有人开口。

她艰难的维持着冷静：“谁！你是谁？”

这情况日青青并不陌生，因为在迷雾森林和万俟山庄，她都感受过。

“你真的不知道吗？你连名字，都是暗衬的一个‘晴’字！”

日青青本能的伸手捂住耳朵，闭上眼睛，她不想要继续听下去。

这一切的一切，早就已经发生过，此时的镜缘寺，就仿佛一个能够照亮人内心的妖镜，令所有人不能再继续装糊涂下去。

“你甘心吗？再次相遇，他选择的依旧不是你！”

那声音如同恶魔的蛊惑般，让日青青下意识睁开眼睛，往周游那边看过去。

是啊，他们很早之前就相遇，很早之前就相知，很早之间就……

看着面前的周游和晴儿相拥在一起，手中水囊被日青青用力捏到破开她都没有发现。

随着耳边那道不知道是谁的声音，日青青眼神越发的迷茫起来。

“杀了她吧！”

日青青心里、脑海里面，慢慢的都是这声音，让她从原本愤怒抗拒，到潜移默化的想要顺从。

甚至在这能够照亮人内心最为真实的镜缘寺里，日青青自己忍不住的就想：

“是啊，只要杀了她，没有晴儿，世上不需要两个人一模一样的人，只应该，也仅需要有日青青就够”

这么想着的日青青，手微微抬起。

在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时候，手里的匕首，就已经捅了出去。

匕首扎入人体的感觉，令日青青恍惚到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所以当晴儿推开周游时，后者有那么一瞬间是愕然到不明所以的。

“为什么？”

想开口的是周游，他看着日青青，眼神里有太多太多的疑惑。

被质问的日青青低头，目光落在手上染满鲜血的匕首上，看着沾满双手的血，匕首和破了的水囊一起滑落。

“啪嗒……”

日青青猛然间被惊醒过来，她万分惊恐朝后推着，甚至因为太过错愕，而脚下踉跄了下，直接跌坐在了地上：“我……我不是……是……”

对于满眼惊慌，恐惧到连话都说不清楚的日青青，周游深吸了口气，没有再去看她。

然而此时代替晴儿被匕首捅在后心的滋味实在不算好受，鲜血流逝而造成的晕眩，令周游同样踉跄了下，站立不稳的，直接半跪在地上。

“这一切都发生过是不是？”

其实从很早之前，周游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夜魂族的神河，云端长老以及族人们被冰封，他和晴儿被追杀，然而所有的事情里面，最令他开心和记忆最为清楚的，却是两人相互扶持的一路。

然而周游最不愿意面对，最不想要面对，甚至本能逃避的，却是迷雾森林的万俟山庄以及这让他们生离死别的镜缘寺。

“我们早就经历过这一切。”

有那么一瞬间，仿佛时间在此凝结，周游看着眼前坦然赴死却被自己代替的晴儿脸色那惯常的从容，终于变得惊愕。

原来，她也不是算无遗策的啊！

失血的感觉在持续，可周游半点都不想要去止血，甚至忍不住的，还有些想要笑。

周游眼前忽然浮现出，夜莺委委屈屈的看了眼自己之后，这才继续小声啜泣着解释道：

——“那么我们应是南夜魂族，她是北夜魂族。”

这话与晴儿刚刚仿佛交代遗言般的话，重合在一起。周游忽的又想起枯木夫人那句：

——“宗主，我不希望那孩子，承接不该属于他的责任，不管是夜魂族，还是神河……”

“我终于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了……阿故！”

深吸了口气，周游将身体上失血过多的那种眩晕和窒息感忽视掉，只目光定定的看着眼前的晴儿，又或者更为准确一点来说，他看得是有着熟悉感觉的宗主！

纵然被抹去记忆，经历夜魂族的那种种事情，可即便最初有不甘，但在他代替晴儿，踏入必死结局的瞬间，便都化成了满足。

“或许真正的夜魂族周游，若是能够在死之前，再看真正的夜壁守护人晴儿一眼，真的，就足够……”

即便周游意志力十分强悍，可眼前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记忆恢复的太过突然，以至于给了他一种从来没有感觉过的疲劳，似乎连眼睛都睁不动了，又感觉像是掉进冰窖里。

从骨子面中透出来的冰冷寒凉，让周游连睁开眼睛，继续说话的力气都仿佛被整个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