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游看着来人，就连依旧温和的声音中，都夹裹着些许失望：

“虽然我对秦家傀儡术早就有听闻，却没有想到，跟白老联手，在背后算计我会是你呢，小琳。”

说到最后两个字时，周游语气里的失望，并没有指责意味，只像是遗憾般。

秦琳没想到会被发现，甚至对于之前在血牢的事情竟然被周游一语道破。

她下意识伸手捂了捂脸色黑纱，又立刻掩饰般的低下头，看着身上的黑袍，随即用喑哑嗓音，要掩饰什么般，急切道：

“你……”

周游没着急打断她，甚至还微微笑了笑，一如当初在魔都初见那般。

原本还想要否认的秦琳，看着神情没有半分厌恶的周游，对上他那温和微笑，就像是时光倒流回曾经她最为无忧的岁月般。

伸手捂着脸上面纱的秦琳，眼圈微微泛红，她极力稳住身形，才没有掉头逃走。

“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看着周游，秦琳低下头，将泛红的眼圈藏起来，可她那比枯木夫人还要喑哑的嗓音，却带着浓烈到无法掩饰情绪。

一句话出口，便已经承认了她秦琳秦大小姐的身份。

对于秦琳态度上陡然转变的默认，周游依旧和善的笑笑，而后温和道：

“之前那人的傀儡术虽然也算不错，却没有靠近，就让我发现了，自然不会是血牢里，联合白老一起伤我的人。”

看着和枯木夫人般，带起面纱，声音喑哑的枯木夫人，周游眉毛微挑，他没有客气疏离的称呼秦琳为“秦小姐”，也没有生气对方之前在血牢的暗算，只依旧用谦和的笑容道：

“原本我也没想过，在血牢里面的会是你，但从刚才来看……”

说到这儿，周游很给面子的，没有把“我诈你”三个字说出来。

得到这样的答案，秦琳再次摸了摸面上的黑纱，她看向周游的眼神复杂而又怔忪。

看着面容虽然被黑纱遮住，但是眼神里透出悲怆来的秦琳，在这黄昏下，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让周游软下心肠，他叹了口气，道：

“你这次应该不是来杀我的吧？”

临近十二月底的天，虽然只是黄昏，但是在风中呼出可见的白气，已经能够宣誓冬季苦寒。

对于这个曾经是他未婚妻，却一次又一次想要杀他的人，周游曾经问过为什么，却没有得到过真正的答案。

现在他不再问，只看在往日情分上，缓声主动道：

“你跟着我，应该是要得到什么东西吧？”

不知道是太阳落山导致没有了阳光的天气太冷，还是有着其他原因，秦琳眼前有一团团的东西，模糊了她视线。

深吸了口气后，秦琳才像是下定决心般，一步步走向周游。

看着他那双深邃如喊潭，又漆黑如点墨的眼眸，秦琳眼中蒙上层淡淡的凄凉：

“你不问问为什么吗？”

周游很是温和的笑了笑，顺从她话意般，缓声问道：“为什么？”

不管是议事堂也好，血牢也罢，周游虽然从未想到算计自己的会是秦琳，可在知道之后，却也并没有多少情绪。

所谓爱恨，有爱才会有恨，越是浓烈深刻的情绪，越是代表放不下，而对于眼前这个酷似枯木夫人，却实力大增的秦琳，不知道为什么，周游心底深处无爱无恨。

只剩下时光也抹不去的几分惋惜和遗憾，周游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明明动手的人是秦琳，可或许到底是不在意了吧。

“你既然做了，自然是有你的理由，这样吧，用你想要的东西，交换我想知道的事情如何？”

周游看着走到眼前来的秦琳，心里想到的却是另外那个半魂。

与对秦琳的不在意相比，宗主的欺骗隐瞒，哪怕周游知道她是好意，可依旧情绪翻涌到无法压制，甚至只是一个不告而别，也足以激发他的心魔……

直到此事此刻，周游看着秦琳，才终于在欺瞒别人和自我欺瞒的苦苦挣扎里，不得不承认他对那魂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如曾经的邪帝和泣鬼神医一般，看着左手无名指上的血色红线，周游甚至连漠视都做不到。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看着周游在走神之后，终于了然的模样，秦琳心底生出不好的预感来。

秦琳没有问周游想要知道的事情是什么，因为出于一个女性的直觉，让她下意识伸手抓住周游手臂。

她近乎凄厉的质问道：“如果我要你拿性命来换，你也要问想知道的事情吗？”

周游笑了笑，对于秦琳的动作并没有丝毫防御表现，可他语气却带着认真道：

“我的性命你拿不走。”

似乎是知道了他未出口的意思般，秦琳呆呆的看着周游好一会儿后，才松开手。

无意识往后退开两步，秦琳愣了好一阵，才像是不甘心般，又死死盯着周游的眼睛，认真而又固执道：“你本来应该是我的，是她强行逆天改命，你不该是蓬莱中人的，你……”

“我如今只是周游。”

秦琳的泪水终于还是夺眶而出，滚落在黑色面纱之中，不停地滴落，给人一种鲛人落泪成珠的错觉。

周游看着她的目光依旧温和而又柔软，或许这是他们反目成仇之后，他真正心平气和下来，注视着秦琳：

“不管你惦记的是邪帝还是泣鬼神医，死去的人已经死了，纵使上古大能，神骨陨落也不过黄土一抔而已。”

看着秦琳眼中的泪，周游没上前，更不曾安慰。

在黄昏过后的隆冬凛凛寒风里，他的话，像是把阴冷入骨的刀，直袭秦琳心脏，如同数千年之前那般，逼的它骤然停歇。

或许是确定了秦琳此时的情绪，应该不会再说出任何关于宗主事情来，周游也没有勉强，只笑笑后，转移了个道题，道：

“其实之前在十步之内我都没有发现你在，想必小琳应该是有什么奇遇吧？”

看着眼前伤心欲绝的秦琳，周游虽然语气温和，但是却没有半分怜香惜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