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活着
南宫今欢目视前方,忽而竟觉得棺木微微晃动。
“我要出去!”她实在接受不了如此恐怖的氛围,话音显得有些破碎。
血婆婆没有说话,只是背对着她。
“南宫今欢?”尝试性的呼唤,来自棺木之内,显得冰冷而怨愤,这是南宫上邪的声音。
南宫今欢开始颤抖,她的脚像是生了根,怎么也无法移动。
“如果你在外面的话,请将棺木打开!”又是一声清脆的声音,带了满满的疏离之感。南宫上邪睁开双眼之时,四周便是黑漆漆的一片,她伸手触摸四壁,发现周围都是木板,遂才想起之前所发生的一切。
是南宫今欢逼她喝了一杯毒酒,然后扔进蜜源湖里,她……明明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被困在这棺木之内?她咬了自己的手背一口,发现是疼的,那么她还没有死?
之后,她便听到了南宫今欢的声音……
微微沉吟之后,她猜想,她一定是在棺材里,而南宫今欢现在在这里,只是为了确保自己已经下葬,既然如此,想来她确定自己已经死了,那么,她何不捉弄捉弄她?
“二姐,不要等到我告诉你说屎是臭的,你才发现屎不是香的,再不打开棺木,我会带你去见阎王,到时候,你也许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上邪将自己的声音放柔,只是这声音在南宫今欢听来竟有些阴森。
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略带哭腔道:“可是我现在动不了啊……”说罢,不知为何,身子竟向前倾去,女子不妨,摔了个狗吃屎。
血婆婆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大门再次打开,她走了出去,独留南宫今欢趴在原地。
南宫今欢想要跟她离开,但是她还没有爬起,大门再次被关上了。
她怯生生地看着面前的棺木,突然很想念崔颢,若是他此刻在这里,那该多好。
“四……四妹?”她站了起来,尝试性地喊了一句,“你……到底是人还是鬼?”既然无枝可栖,那么便要自己勇敢。
“我是鬼。”上邪斩钉截铁地道,直吓得南宫今欢再次一个哆嗦。
“我……我真的不是有心害你的,只是……只是如果你不死,我会被爹爹逐出家门的。”南宫今欢声色颤抖,缓步移向棺木,这个时候,她的大脑较之前清明了许多,自然不会相信世间竟有鬼魂之说,在她的意识里,鬼魂不过都是那些无聊之人杜撰出来的罢了。
刚才她之所以慌张,不过是做贼心虚,而且血婆婆在,她有压力感罢了,现在血婆婆一走,她的胆子便大了起来。
只是,这颤抖的声色,不过是她假装出来哄骗南宫上邪的。
不多时,她便移步来到棺木旁,试探性地问:“你真的是鬼?”低低的声色夹杂了些许虚假的颤抖。
“你若觉得你的毒酒能够杀人,那么我就是鬼。”躺在棺木里的上邪有些咬牙。
南宫今欢从怀里掏出一柄短刃,左手放在棺材盖子的上方,心想反正上邪也不会武功,在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她可以一刀解决了她的性命。
如是想着,她快速地拉开棺盖,明晃晃的短刃直刺向上邪的心窝。
上邪果然是没有防备的,鲜血流了出来,染红她的白衫,看着如此狠戾的二姐,上邪也恼了,伸出右手一把将她推开,只是轻轻的一下,南宫今欢竟然被弹到冰冷的墙壁上,口中鲜血如直线般喷涌而出,之后才滚落下来。
上邪看着眼前之景,再看自己的手,感到很是惊讶,这是怎么回事?
而,南宫今欢如同她一般惊讶,倒在地上却怎么也爬不起来,只是瞠目结舌地看着她。
是时,南宫上邪从棺材里爬出来,将胸口的短刃拔出,扔到南宫今欢的面前,再次道:“看来真的是我不告诉你屎是臭的,你还以为是香的!”先不去管身上的伤,也不去管自己哪来的力气能将她推得这么狠,南宫上邪便先说出了自己常挂在嘴边的话。
“你怎么没死?”南宫今欢看着她,目光里除了探究、恐惧、还有明显的恨意。
其实这个问题南宫上邪也是不知道的,回去得去问问血婆婆兴许就能够知道了,对于上邪来说,血婆婆是无所不知。
上邪道:“那你得去问问你家崔颢了,那天他看我的眼神,你是没有看见,直接能滴出欲望来,真是无节操的家伙,就是他在酒里做了手脚,所以我能够活着。”二姐欲取她性命,她极恨之,故而借崔颢让她不好过。
有时候,死亡是最好的离别方式,那么她偏偏不让南宫今欢去死。
看着南宫今欢不可置信的面容,南宫上邪邪魅地笑了笑,蹲下身去,拍拍她苍白的脸,无比可惜道:“怎么,不相信?枉你还在男人堆里混了这么多年,居然看不清男人的本质?他若是真的爱你,又岂会不给你名分?也不想想,你现在都到了该嫁的年龄了。他要是想娶你,早就娶你了!”
闻言,南宫今欢恨恨地看着她,她相信崔颢不会是那样的人,可是为什么,上邪明明喝了毒酒,且被打下湖中,居然没事?果真是他做的手脚吗?
思及此,她将目光移到上邪的胸口,那里刚才被她刺了一刀,但是现在血却已经止住了,而她现在居然还有力气说话,刚才她刺下去的时候,她可以肯定已经刺中了她的心窝……
“吱呀——”在她还没有找到答案之时,大门开了。
走进来的人自然是南宫念仁以及他的三个夫人,还有两个女儿。
“四儿?”男子见到自己的女儿活生生地站在屋内的时候,激动得大喊,“你没死?”
南宫上邪闻言,转头看向朝自己大步走来的父亲,尘满面、鬓如霜,这样的形容于他来说再适合不过了,为何他突然显得如此苍老,竟是因为她的“死”去吗?
然而看着他,南宫上邪只是想笑,轻盈地走上前去,任由父亲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前看后看上看下看,确定是她了,才展眉而笑。
“爹,我还活着,你不要这么伤怀,好不好?”她为他理好鬓边散乱的头发,笑得一脸孩子气。
“嗯,还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南宫念仁禁不住老泪纵横,十八年前,看着她决绝跳崖,十八年后,他又怎会舍得让她的女儿离开,只是他才离开一会儿,便听下人来报,说血婆婆让他过来,具体什么原因也没说。
他以为出了什么事,便心急火燎地赶了过来,原来竟是自己的女儿没死!
也对,血婆婆只是说将她交给自己,并没有说已经死了,是他自以为诅咒应验了。
南宫上邪为自己的父亲擦去泪水,这个世间,就算她什么都没有了,也不能没有父亲不是?虽然她无法体会父亲的心情,但是她却知道他对自己浓浓的父爱。
只是,她的心有些硬,虽然知道,却无法感知。
须臾,南宫念仁才发现瘫坐在地上的南宫今欢,也才发现上邪胸前的那一抹殷红,他道:“怎么回事?”
“二姐以为有鬼,拿刀乱砍,撞到棺木,便伤到了她自己,我去扶她,血便染到我的衣襟了,爹爹快去找大夫来为二姐诊治。”她不是偏袒南宫今欢,而是她有更好玩的方式来报她杀害自己的仇。
如众姐妹所说,她南宫上邪,自然是个邪恶没有上限的人。
“是这样吗?”南宫念仁仿佛看出了端倪,冷声问道。
“是的,爹,是我不小心撞到了棺木,所以……”南宫今欢在自个儿母亲的搀扶下站起来,话未说完,便低下了头。
“既是这样,墨莲你让管家去给她请个大夫来吧。”南宫念仁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其实她们众姐妹不和的事情,他并非不知道,只是她们是姐妹,他一个做父亲的,也无需说得太多,人大了自然就会懂了。
“是,老爷。”岑墨莲扶着南宫今欢便走了出去,却在门口时,南宫今欢被叫住,南宫念仁道:“欢儿,以后多加小心些,即使有鬼,在这个家里,也不过都是家人罢了,无需害怕,家人怎会害家人呢。”
“女儿知道了,多谢爹的教诲。”说罢,母女二人便出了屋子。
南宫念仁则少不得和南宫上邪闲话家常几句,问她怎么会昏迷不醒,南宫上邪说:“血婆婆说我命里有此一劫,让我装死,在棺材里躺过了就没事了。”天地良心,她真的只是瞎编的,丝毫不知道刚好与南宫念仁之前所想吻合了。
于是他道:“果真是这样啊……”
“什么果真?”这回轮到南宫上邪迷惑了,什么情况?
“没,没什么,我的意思是原来是这样。”南宫念仁忙讪笑道。
之后父女两一起吃了饭,南宫上邪才得以回到时青阁,彼时,血婆婆正端坐在正屋等她。她的样子就像是等了很久,又像是刚刚在那儿坐,对于血婆婆,她在南宫上邪的生命中扮演着迷一样的角色,如此之人南宫上邪实在是看不通透。此时,她急着回屋,就是想问问血婆婆关于之前那些奇怪是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