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气，死气，煞气，从四面八方从黎明涌来，将其团团包裹住，黎明虽在银光的包裹下，但依旧感受到那股窒息的气氛，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他的意识开始与身子开始分离，随时随地都欲逸出身子而去。

白色的发梢端上开始亮起了红光，黎明知晓，这头发的力量，已经到达极致了。

“难道真的到使用那一招的时候了吗”黎明面色凝重“可是能够破开十八般修罗门，但不一定能够打败眼前的这天狗，但一旦使出，我就会立马神形俱灭”

“难道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我不甘心呐”黎明在心中咆哮。

终于，那发梢的红光亮到了一个临界点，然后燃烧了起来。

“住手”

怒吼声响起，紧接着一庞大气息笼罩在黎明身上，将那杀气完全阻挡，黎明透过银光，看到了那个身影，虽然比起天狗来说，义犬显得太过微不足道，但在此时他的眼中，义犬比起天狗更为庞大。

回想起自己刚才波动的情绪，黎明不禁一声苦笑，他抬头对义犬说道“你让开，你是斗不过它的”

义犬对于黎明的话，置若罔闻，一副威风凛凛地仰头怒视眼前的天狗。天狗发出一声苦笑，对着身后的啸天说道“啸天，你这又是在闹哪一出啊？你不是说，这小子拐骗你的儿子吗”

啸天一阵尴尬“犬子就是受到他的蛊惑太深了，所以才会出现如此情况，还望你不要留情”

侵袭黎明的杀机顿时散去，一切恢复如常，黎明和义犬同时松了一口气，黎明第一次感觉，能够静心处置于这黄色雾泽之中，感受会是如此祥和。

“你这又是何意”啸天的问题，自然是向天狗发出的。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吧”天狗反问，言语不善“对付这样的家伙，根本不用我出手才对，而你却不惜费尽周折把我唤出来，其实就是你害怕与那女人发生正面冲突，才会出此手段吧！我虽说不畏惧那个女人，但是在没有任何大的问题前，便与那个女人结下梁子，这笔账，不管我怎么算，我都是吃亏的”

啸天一时语塞，不知作何回答。

天狗的杀机散去，那白色头发的银光自然内敛，黎明抬起头看向那个巍峨的身躯，两只双眼像是悬在天上。天狗对着黎明咧嘴一笑“小子，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把我尾巴的毛拔光了到现在还未长出来，我还未找你算账，但我现在对你下手的话，那个女人一定就会对我下手的。你知道的，有时女人并不可怕，发起怒来，特别是母性爆发的女人发起怒来才可怕。所以，来日再见”

猛地腾空跃起，遮盖了整个天空，迅速消失在众人视线尽头。太阳逐渐现出原形，从头到尾，就好似经历了一场普通的日食。

日光大作，黎明借着光亮，终于看清楚了啸天的真容，庞大的身躯无可比拟，但其身上的毛发却是枯黄如干草，头上更是干秃了一大半，身材虽然魁梧，但已经出现了许多的褶皱，黎明猜想着，若不是抵不过岁月的侵袭，这啸天甚至可以与那天狗媲美。

“小子，别用怜悯的目光打量我”此时的啸天完全没有之前的暴虐之气，带给黎明的感觉，倒有了几分中年大叔的和气，此时的他面前啸天，就好似面对林莫凡一般，亲和，平易近人“除了真正的神，还有像是祖魔的那种超级强者，没有人能够敌得过岁月的力量，就算是活得再久，终究会有老去，和死去的那天”

黎明自然不会以为，这啸天所说的死去，就是去到死之门，八门世界，只是顺势而生的人，神之一族创造出来的一个灵力加工厂，而眼下他所面对的这一切，才是真真正正的存在。他们的死，其意义完全不同。

义犬在黎明身前不远处化为人形，他看向啸天时，眼中多出了些许的伤感“父亲——”

“万物生灵终究会有死去的一天，这种事情，根本不用介怀”啸天说道“重要的是，我们这一辈子干过什么，能在我们离开这个世界，闭眼的时候，没有遗憾”

啸天目光像是无意间瞟过黎明，问道“你懂我的意思吗”

义犬同样看了黎明一眼，点头道“孩儿明白”

刚才还是剑拔弩张的局面，此时此刻，却弄得如此伤感，就连黎明也有些适应不了这种落差，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那难道真的就没有永生存在吗”

啸天仰起头来，双眼之中露出说不出的惆怅“曾听说，女娲赐予神族一扇永生之门，但古往今来，却是从未听人说，有人找到永生之门的所在。青龙一生追求彼岸境界，但最终还不是含恨于此？其实我在猜想，纵然是女娲，纵然是祖魔那样的大强者，也只不过是相对于我们来说，活得更长一些而已。他们终究不是真正的永生”

黎明震惊，众所周知，女娲被称为世间唯一真神，但在啸天口中，他却是说，她依旧不是永恒的存在，那究竟什么是永恒，黎明想象不出，但他却不能够去质疑啸天的话，毕竟像是他这样的大强者，他的目光，绝对比他看得更远，他能说出来的话，一定有他的道理。

“那你知道纪元轮回是怎么一回事吗”黎明刚问出这句话时，就被啸天狠狠地白了一眼“这个，不是你弄出来的吗？将一个万物循环的周期，定为一个轮回，主要就是想要将岁月浓缩进一个单位里，才能够让你在有生之年里，探索出永生的奥秘”

“纪元轮回，便是天魔的最强力量，也是他自身的封印，他将自己，完全地封印在了里面，若是在轮回的力量结束之前，他还未探索出永生的奥秘，就会跟随着这股力量，完全湮灭”

啸天的声音，如同天雷滚滚响彻在黎明耳边，使得黎明有些站不稳脚跟，全身虚汗直冒。

所谓的纪元，竟然只是一个封印，天魔将自己封印在纪元里，就是想要探索出永生的奥秘。

然而，地罗也曾经说过，现在已经很有可能是最后一个纪元……

“那苦海，便是阵眼吗”黎明试探性问道。

“不错”啸天的回答，使得黎明再度后退了两步。

“你不用如此紧张”啸天一脸调侃的笑意“永生之妙，岂会是那么容易参透的，整整一百零八个纪元，你都失败了，这个……”

啸天轻笑着，摇了摇头。

不但是黎明，就连义犬都一副不可置信地看着黎明，若不是知道啸天大限已到，是不可能说谎的，他肯定不会相信啸天的话，他见过天魔的巅峰时刻的力量，但他没想到，这偌大的世界，都在天魔的限制内，纪元轮回，只不过是天魔的一个封印而已，那真正的天魔，该是要强大到何种程度？

“就算要死，真正叫苦的不是你，毕竟你是在为了自己的追求而努力，该叫苦的是因为你的追求，无辜被牵扯进来的我们才对”啸天苦笑“那祖魔，最后还不是死在了这个封印之中吗？你根本勿需介怀”

黎明苦笑，他怎么能够不去介怀，从一开始认识到这个世界最为强大的门派，是唐门，最为强大的人，是天机老人，到后来从地罗口中得知的纪元轮回，再到眼下，啸天所说的这整个世界，只不过是一个运用轮回力量结成了一个禁制，这种总是活在虚幻中的感觉，让他一下就有了种失去方向的错觉。

过了良久，黎明才缓缓回过神来，对啸天问道“难道就没有接触这封禁的方法吗”

“有，倒是有，但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太过渺茫了，除非悟透轮回的力量，才有可能接触这个封禁，但经过一百零八个纪元的洗礼，现在的你实在是太弱了……”啸天话锋一转，继续道“不过，听说那神族创造了一个整天在地下挖洞的族群，他们的目标，便是探索这种轮回，所以我觉得你去找他们的话，应该会有一丝希望”

啸天所说，自然就是大华帝国的人。

啸天没有让义犬留下来陪他度过最后的时光，黎明能够理解这种骄傲，就好像当初的地罗一般，就算是最为亲近的人，他们依旧不愿看到他们死去的那一刻。

两人一路前行，皆是没有说话，此次与那啸天见面，他们都有太多的东西需要消化。

直到他们走到一山坡前，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黄色的雾泽中传来——

“黎明，义犬，是你们吗”

黎明用神识看去，此人看上去有七八十岁的样子，头发花白，脸上，手上全都是皱纹摺叠在了一起。

“你是？”黎明试探性问道。

“我是黄鹤”黄鹤的回答，令黎明吃惊。

义犬的一番话解答了黎明的疑问“很多人都经受不了黄泉的侵蚀，一旦被黄泉升腾起的雾泽包围，身子会迅速老去，大多数人在寻来黄泉眼的过程中，都老死在了路上，这也是千百万年来，黄泉眼，也就是青龙墓冢依旧安然无恙地长存的主要缘由”

话虽这样说，但黎明在走到黄鹤面前时，却还是猛地一惊，他们与黄鹤分别也不过数日的时间，但黄鹤却在数日之后，变成了这个样。

要知道，前几天，黄鹤也才二十来岁啊！

黎明将菩提树撑在黄鹤头顶，扶着他继续前行，黄鹤本想要拒绝，但他以眼下的情况，根本就没有与黎明争斗的能力，也便只有作罢。

三天之后，黎明三人所走到的黄泉，已经变成了一条大河，而四周则全都被这黄色的雾泽笼罩。

黄色雾泽吞噬万物，四处没有半点生机存在的迹象，黎明三人站在一干枯的山头，在视线尽头的地平线上，黑压压的一个巍峨黑影几乎占据了整个地平线，虽相隔遥远，但那股庞大的威压，却是硬生生地穿越时空的界限，压抑在黎明等人的身上。

“黄泉眼，青龙墓冢，我们终于到了”黎明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