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越往前走，黎明越感觉寸步难行。

于是很快，两人又把前面挣回来的时间又都浪费掉了。

黎明和剑皇也从最初的飞行，变成了后来的跑，再到走，最后就连走起来，黎明都感觉头晕眼花，四肢乏力。

啪地一声！黎明直接倒在了地上。

站起太久，承受着太多的痛楚，黎明未曾想到，就是这样简单地趴伏在地上，都会有一种莫大的满足感。

抬起头，黎明有气无力地问道“师尊，我们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里啊”

“快了”正如剑皇所说，他没进行过逆修，因此也无法体会黎明此时所承受的痛苦，看着黎明的脸色，也只能干着急，他回过头，指向前方对黎明说道“看到前方的那堵城墙了吗？只要过了那堵城墙，我们便进入死之门了，我打算在那里将鬼道拦住”

黎明顺着剑皇的手势看去，在远处，他确实看见了一道宏伟的城墙，可因为光线太暗的缘故，以他现今逆修的阴阳之眼也只能勉强看到一个轮廓。

不过只要有了目标，且看见目标距离他们是如此之近，黎明顿时就来了精神。猛地从地上弹跳而起，向前方冲去“那我们快走吧”

可没冲出多远，黎明便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给弹了回来。

两个人影逐渐在屏障后面现出原形。

这两人生得一副人的身体，但其脑袋却是一个牛头，一个马面，黎明心忖，这两人应该就是传闻中的牛头马面了。

“死之门是亡者的国度，活人禁止入内”牛头冷面寒声道。

黎明有些不懂了“鬼之门内不也是亡者的国度吗”

剑皇向黎明解释道“这两个世界，却是都是亡灵的国度，但鬼之门和死之门却是有区别的。简单的一点儿说，鬼之门里面的人们，便是那些死之后，又拒绝进入死之门的存在”

沉思片刻，黎明道“师尊，我懂了”

剑皇欣慰一笑，走到牛头马面面前“我们此次进入死之门，是要做有关天下苍生的大事，还请二位通融一下”

“我们不管你们活人的什么大事小事，这里是死之门，若是你死了，我们即刻就可以放你进去，但你没死，那便恕难从命”

“你——”面对他堂堂剑皇，牛头马面的强硬态度，恐怕他也是第一次遇到，当即就怒了。

“怎么？想动手？”牛头一招手，在他们身后立马出现数万鬼兵。

黎明一想，这可不妙啊！先不说他们能不能在这牛头马面和数万鬼兵中活命，一旦他们打起来，鬼道定然察觉，还不立马逃走。还有就是，一旦与其动手，就相当于人族和这鬼之门对峙，两个世界的对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到时掀起轩然大波是小事，一旦开战的话，恐怕神族还会在一旁笑着看热闹。

这可不行。

“师尊”黎明叫住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剑皇，示意他退到一边，而他自己则趁机走上前去。

牛头马面的神色变得愈加谨慎起来。

突然，黎明猛地一指天上“有飞碟”

可片刻之后，他发现自己就像是傻子一样看着天空，在场数万人，竟然只有他一人在看。而那些鬼兵皆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

“小子，我警告你们，不要想要跟我们玩这些花招。之前已经有人玩过了，结果我们被十殿阎君痛斥了一顿，这一次我们就算战死，也不可能上这种当”

牛头义正言辞地描述，黎明和剑皇却顿时险些憋出了内伤。

真没想到，那看上去大义凛然的鬼道仙人也有玩这种小把戏的时候，遗憾的是，他们并不是在牛头马面面前玩这种把戏的第一个人，否则他们就进去了。

眼前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妙了。

而黎明又怎么会是如此容易被打倒的人物，当即，黎明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看地上有晶石捡啊”

“看月食啊”

“看那有美女啊！她干什么，怎么在剥自己的皮啊”

……

牛头马面的脸已然黑得能滴下水来，牛头从屏障中走了出来，身上爆射出的杀机，立马就让黎明住了口。

“小子，我看你是来找麻烦的，对吧”牛头道。

黎明的头瞬间甩得像是波浪鼓似的“哪儿敢啊！看大哥你长得帅的”

牛头的脸变得更黑了“你还敢嘲笑我”

黎明再度摇头，只是这一次，他收起了脸上嬉皮笑脸的神色，一脸认真地打量起牛头来，一直看得牛头心里发毛。

“你干什么”牛头谨慎道。

“大哥，你看我长得咋样”黎明突然话锋一转，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不过对于对自己长相自卑的人来说，这个问题，却是非常致命的一个问题。

牛头端详黎明片刻后，虽有不惑，但还是答道“虽然不是我见到最好看的，但还是不错，我要是有你的三分之一就好了”

黎明微微一笑，手背在后面对着剑皇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剑皇见状，心中笑道，想当初他决定收黎明为弟子，其实最重要的就是这小子居然算计他，把他一个人扔在孤岛上，这若以后传出去，他的老脸该往哪儿搁啊！但是这一收他为弟子就完全不一样了，愧疚的反而就变成了黎明，对那件事情，他更是不会提及半字。

时间和实践证明，他做了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

以黎明愚弄人的程度，这牛头马面看上去还太嫩了一点儿。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接下来你们就有得受了。

“那我要是告诉大哥一个事实，其实之前，我生得比大哥还难看，大哥会相信吗”说着，为了增强这件事情的可信度，黎明还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往事不堪回首的痛苦表情。

其实，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卑的人往往在遇到处境比自己还难堪的人时，会生出很是强烈的惺惺相惜。

牛头再度打量了黎明一眼，撇着嘴摇摇头，表示不信。

“我就知道大哥不会相信。以我现在这种英俊的相貌，去说自己丑，那无疑就是端着金碗乞讨啊”黎明在变相地夸奖了自己一番后，从怀中掏出一张在天之门时，回到过去世界，顺手拿了一张类人猿的相片作为纪念的相片递上，且眼眶红润道“大哥你看看嘛，这就是我以前的相貌”

牛头接过去只看了一眼，就一眼，便哈哈大笑起来。紧接着，他把照片传给马面，马面一看，也忍不住大笑。

但两人笑的时间很短，旋即瞬间黑了下来，齐声道“你还是在嘲笑我们丑”

“No、No、No”黎明立刻化身成了人类的美化天使，摇着食指道“我曾经也因为自己的长相自卑过，宁愿躲在家里也不愿出门见人，那个时候，见到自己心爱的女神躺在别人的怀里，我想要冲出去将其抢回来，可我却不敢踏出门槛，而且我担心就算我抢回来了，她也不会和我这个丑八怪在一起的。所以……哎”

黎明恰当好处地再度一脸惆怅地摇摇头“说多了都是泪啊”

而听故事的人，最怕的便是这种被人吊胃口的情节了，就算是牛头马面也不例外，牛头追问道“后来呢”

黎明一手捏着皱起的眉头“别提了”

自卑的人，心都会变得异常细腻，因此此时的他们都不会在人家伤心的时候追问下去，因为他们最懂此人那人的心情，于是牛头和马面同时被黎明的伤感情绪所感染，就连最后保留的谨慎情绪都放下了。

“直到有一天”

在这种时候，突然来个意想不到的转折，是最好的选择，它会让所有人都有为之听下去的欲望。

“怎么样？”牛头马面已然被黎明给完全地套出了。

而此时的剑皇已然被憋得气血倒流，老脸被涨得通红，但却没人注意到他，在场之人，包括那数万的鬼兵现在恐怕都忘了自己是出来干嘛的了，一起被黎明的故事牢牢地吸引住了。

黎明瞟了一眼场上人的表情，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之色“经过我朋友推荐，我找到了一位隐居于世，专门对美容有深厚专供的前辈，于是后来我就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那，你那女神现在对你改变心意了？”牛头问道。

“没有”黎明一回答，众人诧异，黎明脸上的得意之色越加浓烈，他知道现在也是大肆张扬这种表情的时候了“她确实回来找我了，但到那时，我才明白，那种女人也配做的女神？再说了，像是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就算是送给我，我也不会要”

黎明这一番义正言辞地演讲，立马得到了在场所有男同胞的认可，一眼扫过，尽是点头的动作。

“哎”听完黎明的故事，牛头深深叹息一声“兄弟，你现在的苦日子算是到头了，可我们兄弟两……”

黎明哪儿能不明白这牛头的意思，且，说了这么多话，口干舌燥的，他不就是在等这么一句话吗？不过，他不可能让这两人如此容易得逞，得先来个转折，这样才能彻底击垮这牛头马面心里的最后防护。

一脸遗憾的样子“大哥的生活，兄弟是感同身受啊！若是前辈还活着的话，那么……”

“这么说，前辈他已经……”

黎明已经能听到牛头马面那两颗不知道是什么颜色的心破碎的声音了，也只能感受到他们此时掉进无底洞里那种无助无望的情感了，也能感受到在他们心里，早就死去的希望又死灰复燃，但却又熄得惨不忍睹的纠结情绪。

就是这时，给他们希望。

“但，你们别忘了，我就是前辈治好的，我当然也略懂一些其中的奥妙了”

说完这番话，黎明自己都忍不住在心底奸笑了两声。

“嘿嘿……两个大呆驴，跟哥斗，你们还嫩了点儿……”

果不其然，黎明看到眼神的即将被绝望完全淹没的牛头马面，在听到他这句话后，顿时精神为之一振，两眼发光道“真的吗”

“嗯……”

牛头踮起脚尖，附在黎明耳边道“只要兄弟为大哥解决了这个麻烦，哥俩感激兄弟一辈子”

“可是兄弟不是刚被十殿阎君训斥了吗？怎么还敢犯事”

“哎，训斥是小事，关键是，兄弟们忍不下这口气啊！便在这时，兄弟来了……哎，说来惭愧啊”

黎明这时险些兴奋地跳了起来，不过他得忍。

古人云，小不忍则乱大谋。

念头刚一掠过，黎明猛地一震，他才发现在回去的那一个来月里，沉静逼他学的那些东西竟然派上了用场。

当下，在背后，再度向剑皇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剑皇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