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天魔的声音响起“那你同样应该知道，我们是全世界的噩梦吧！”

“是你，不是我们”黎明纠正道。

“有区别吗？”

黎明愣住了。

天魔令人窒息的气息距离越来越近，黎明口中的鲜血止不住地从口中流出，但他依旧没有停歇，翻着那已然被染成血红的卷轴继续吟诵。

从修罗门里伸出的双手开始往回收。

“你是我见过最无耻的人，你知道吗？”天魔的脸已然和黎明面对面，但黎明却无法看到它的脸，因为天魔的脸实在太大，黎明此刻所能看到的，恐怕也只是它脸上的毛孔，和双眼发出的红光。黎明体内翻腾的血液，已然如同浪潮一样翻腾出来，使得他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你，实在，骂你，自己”

天魔笑了笑。

黎明本应该也不能看见天魔的笑容，但在他脑海中，却像是心有领会一般，察觉到了他的笑意。

接下来，天魔再未做半点挣扎，偌大的身躯，竟是被那双手硬生生地拉了进去。

黎明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神识已然支离破碎，肉体也因为大量出血已然濒临崩溃，接下来的时间，黎明在神智陷入最后昏迷之前，把当日从美人鱼族那里得来的宝石搁在胸口，硬生生地按进了心脏。

察觉到黎明的呼吸停止，此时在他身边的王、第三者，还有阳阳惊了一跳，但旋即发现了他心脏中的宝石，才轻微地松了一口气。

王弯下身，为黎明检查了一下身体，面色凝重道：“为了对抗天魔，黎明的神识已然完全破坏，我们必须在春季来临之前，将他的神识修复，否则他将永远保持在这种不生不死的状态。”

第三者和阳阳神情凝重地点点头。

时间，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一点一滴地流逝。

春冬交际的刹那，万物生机回归大地。

大地，森林，海洋，沼泽……世间的每一个角落，大量生机聚集，向黑渊深处涌来，进入宝石当中。黎明盘腿所坐的四周，本应该是死气沉沉，但却渐渐地有生机涌现，小草从地下钻了出来。世间一点一滴地推移，又有各种花草树木生了出来。黑色烟雾再一点一滴地被压制，然后退却，最后整个空间变得越来越明亮，越来越生机勃勃。

神识中，王、第三者和阳阳通过几个月的努力，终于赶在这一刻之前修复了黎明的神识。

黎明猛地睁开双眼，目光不怒而威。

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现自己的身体依旧毫无生气，所有的生机都来自于镶在胸口的那块宝石，这就说明，那块宝石已然取代了他身体心脏的功能。

只是黎明有些疑惑，这样一来，他是不是就永远无法突破灵尊境，而被停滞在体尊了？

闭眼进入神识，向气喘吁吁的王几人道谢后，黎明发现他的本体并未因为天魔被修罗门压制，而发生什么变化，暂时性地松了一口气。

从神识中退出来，黎明仰头又看了看头顶的禁制，决定先在这下面探索一番再说，他确实是想知道，当初造成华夏如此大灾难的黑渊，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东西。

此时的黑渊，笼罩整个空间的黑色烟雾已然在黎明强大生机的压制下，淡化不少，一眼望去，也不再是黑茫茫的一片，遍地绿色，一片生机盎然的样子。黎明迈开脚步，向前走去。

先前在黑暗中的时候，黎明已然得知此地的空间辽阔，因此短时间内，依旧未能看到边界，黎明并未放在心上。但就这样一直走下去，都快一个月了，他依旧是没能看到任何有价值的存在，这就不由得让他感觉到郁闷了。

停下脚步，细细观察，黎明蹲下身，双手搭在一寸土地上，顿时从他十指指尖伸出十根根须伸出地下，然后又在这些根须上，伸出无数根根须，又在这些新生的根须上，再长出根须，就这样一直无休止地繁衍，然后向四面八方延伸而去。

随着根须延伸的距离越来越远，几乎遍布脚下土地的每一个角落的时候，黎明诧异的发现，这个看上去偌大的土地，实际上，就是一颗圆形的小星球！

难怪不管他如何走都找不到边界，这星球本就成圆形，当然是没有边界了！

神识向星球内部渗透，黎明发现在其表面的一层是和地球表面一样的土地岩层，但往更里面看去，其情况却完全不一样了。

能量，强盛到无休止的能量！

黎明似乎感觉他胸口那颗已然死去的心脏在这一刻都飞快地跳动了起来，这种能量，或许对于一般的修士来说，会像是毒药一般，吸入一口便可致命。但对于此时已然接触封印，作为天魔的他来说，这却是难得一见的强大能量。

启动天行翼，黎明飘浮在半空。

他张开嘴，开始吞噬这颗小星球。

星球表面的土层裂开，在一阵颤抖中缓缓飘浮了起来。

此时此刻，刚准备做饭的蒋萌萌，突然感觉到地下一阵颤抖，赶紧冲出屋来，见到坐在禁制前的凌云志，问道“刚才是怎么一回事？”

凌云志神情凝重地看着禁制“看像是从下面响起的！”

“你的意思是……”蒋萌萌的脸上有一丝惊喜，有一丝不可置信，还有更多的，是无法压抑等待的辛酸。

凌云志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飘浮在半空后，小星球上的岩层也开始掉落，将黑色能量组成的圆球，一览无遗地展现在黎明面前。

黑色的能量在黎明的吞噬下，先是变成了浓密的烟雾，然后被其吸收。其实这样一来，能量比起把整颗星球吞进肚子，要分散稀释许多，但这样却安全、且稳定得多。黎明现在虽然用修罗门将天魔压制，但却无法完全控制天魔的力量。黎明深谙贪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能够在此地解封天魔，立马就能够得到如此强大的能量补给，他已然是心满意足。

能量很快被黎明吸食殆尽，但为了不引起一些大强者的注意，他又花费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在地面打造出了一颗形貌相同的星球，并向里面注入了少许黑色的能量，直到打造出的小星球表面看上去的颜色，和原本的星球大致一般，黎明才安下心来。

并且，他抽取了这里先前宝石泄露的所有生机，还释放出一些黑色能量化作烟雾飘浮在半空，这样一来，至少在短期时间里，没人能注意到这里的异样。

接下来就是出去的问题了。

虽然拥有了天魔的力量，但黎明却不能就这样大模大样地破开禁制向外飞出去，现在他的力量还不到嚣张到那种地步的地步。况且，他还要进入唐门，更应该小心谨慎地掩饰天魔解封后的这一点。

算了算时间，黎明估摸着已然足够了。

黑渊洞口被封印，但从黑渊各方向延伸出去的洞穴却并未完全被封印，因为，就算是黎明，也不一定能够完全统计这些洞穴的数量，和它们各自的出口。

果不其然，仰起头，黎明已然看见一道熟悉的气息出现在头顶上方一洞穴出口。

卜道之浑身狼狈，看来为了寻找到这一洞穴，他也吃了不少的苦头。

“当初你跳下这里的瞬间，我就立马按计划行事，可没想到皇帝的动作却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快！最后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在远离皇宫将近两千公里的一处山腰，发现了这条洞穴，这也只能够说明，你小子，就连上天都在帮你。”

黎明苦笑，拍了拍卜道之的肩膀“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好麻烦的”卜道之道“只是多跑了一些路而已，再说了，我要不把你救回来，我的命也会在今年休矣”

没有黎明，或者说黎明没有将天魔解封，神族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了结他的性命。

黎明再度苦笑。

离开洞穴后，黎明特意让卜道之在旁边搬了一块上百万斤的石头压在洞口，而没选择直接将其封印的原因，那是因为黎明感觉，这件事情不太感觉会如此简单的结束，他迟早有一天会回到这里的。

而百万斤的巨石，却也不是谁都能够移动的。

黎明突然感觉到一阵头疼，刚被吞噬的能量冲击神识，刚刚修复的神识也是一阵动荡。黎明立马盘腿坐下。待黎明把体内能量完全吸收后，已经又是一个月后了。

两人都没注意到，至始至终，他们两人的所作所为都在不远处两人的监视当中。

若让黎明看见，一定会大为惊讶，这两人他都熟识，一人便是他在北荒大漠边缘，赠送他魔眼碎片、又封印黑渊的唐门弟子宋真，另一人则是那个一把年纪，还十分好色的老头。

宋真看向老头，目光中全是恭敬“师尊，我们还要继续看下去吗”

“说的也是啊”老头收回目光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接下来，我们只需要回到唐门，迎接你的小师弟就好了”

宋真点点头。

一阵微风拂过，两人如烟雾般被吹散，消失在山坡上。

距离感应到地面颤动已经两个月过去了，可黎明却丝毫没有半点出来的迹象，这种等待比起之前绝望中的相信更加难熬，别说蒋萌萌，就连凌云志也渐渐失去耐心了。

“要我说，我们就直接破开这禁制好了”凌云志道。

许仙连忙用胖嘟嘟的手掌将凌云志的嘴捂得严严实实，目光不住地向四处扫视，然后在凌云志耳边小心翼翼道“话你可别乱说，这可是好不容易封印住的，要真被破开了，到时你来负责啊？”

“我也是急嘛”凌云志道“当时的颤抖你也感觉到了，那应该是黎明弄出来的不错，但现在都见不到他人，这让人还怎么静得下心来”

“当时的震动确实是这下面引起的不错”许仙分析道“但结果，有可能是黎明摆脱了某种束缚，也有可能是……”

许仙的声音戛然而止。

顺着许仙的目光看去，凌云志看到蒋萌萌已然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