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9章 强者与乞丐
又死了个四个,场上的玩家恰好也剩下四个。一个年龄绝对不低于五十五岁的老头,两个四十多岁的汉子,以及那名少年。
他们四人在赌局最初的时候并没有挨着,也就是说,他们都至少已经亲手杀死过一个人。尤其是那个少年,每一轮赌局都有一个人死在他的枪下。
当然,这还不是最刺激,他们所有人都已经被手枪顶过三次脑袋了,那种感觉自己随时会死掉、心脏剧烈跳动、肾上腺素激增的刺激,言语根本无法形容。
对于他们而言,每一次脑后手枪撞针击空发出的咔哒声响都比数声枪响加起来还要大,每一次都能震到他们的灵魂深处,而且压力也是在成倍增加的。不用想,这种声音一定会伴随他们一生,成为他们午夜惊醒的噩梦。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在游戏中失败死去,反而是种解脱。
尸体被穿着黑色西装的工作人员拖了下去,地上又多出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几乎已经没有能干净下脚的地方了。
楼上的宾客们因为有防弹玻璃的遮挡,闻不到任何味道,但四名还活着的玩家却觉得自己正泡在血水之中,浓重的血腥味从四面八方不停地钻进他们的鼻腔和口中。
一个汉子突然弯腰呕吐起来,这引起了连锁反应,另一个汉子和老人也相继步了他的后尘,那老人最后还甚至跌坐在自己的呕吐物中嚎啕大哭起来。
那少年脸色变得苍白无比,额头青筋直冒,身体也颤抖的越发剧烈,明显正在抵抗胃部的痉挛。或许是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猛地抬起了头,赤红的双眼带着澎湃的怒火瞬间就穿透了厚厚的防弹玻璃。
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抬头的角度和方向,都恰好让他的视线落在萧晋的脸上。
萧晋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少年仇恨的目光,不管是可怜、同情还是戏谑,对于那少年而言都是极大的羞辱。
善良没有高低之分,但怜悯却是只属于强者的情操,乞丐对世界首富可以羡慕,嫉妒,仇恨,甚至鄙视、蔑视,唯独没有资格觉得人家可怜。
而此时此刻,那名没有被精神折磨压垮、依然坚强的少年,在萧晋的眼中就是强者,而无力改变任何事情的他,才是乞丐,产生一丁点的怜悯之心都应该感到羞耻。
于是,在稍稍愣怔片刻之后,他敛去了脸上和眼里所有的情绪,用平静和漠然来回应少年的目光。
每个人都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虽然你们的生命正在被楼上的这些人玩弄,但这个局面是你们自愿的结果,不管你的人生到了怎样绝望的地步,既然决定了用命来换取改变,那就秉持住信念,接受它!打败它!
不知是不是看懂了萧晋目光中的这些含义,尽管那少年的双眼依然赤红,但颤抖的幅度似乎小了许多。
这时,会所的工作人员开始给他们分发新的子弹,他最后又深深看了萧晋一眼,低下了头。
跌坐在地上哭泣的老人被蛮横的拽起来,泪流满面的接过子弹,因为手哆嗦的太厉害,试了好几次都没办法将子弹准确的塞进弹仓。
那少年这一轮就排在他的身前,见状便转过身,当着工作人员的面拿过他手里的子弹填进弹仓,然后用力拨动了一下滚轮再合上交还到他的手里。
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停顿或者迟疑,少年仿佛是一名精通枪械的高手,也仿佛老人的枪并不会顶在他的头上,这不过是一场简单且普通的射击游戏罢了。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劳新畴饶有兴致的盯着少年,微笑说,“萧先生眼光果然独到,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也觉得那二十一号有很大的胜算,并且非常的希望萧先生能赢。”
“虽然我也想说希望萧先生赢,可是……”竹下千代子微撅起嘴接口道,“可是一想想萧先生下注的金额,人家的心就忍不住一阵阵害怕呢!”
五十万美金的一百倍就是五千万,折合华币三亿多,换算成夷州币更是将近十五亿,这绝对算是一笔巨款,如果萧晋真的赢了,那今晚损失最大的必然就是作为庄家的会所一方。
所以萧晋相信竹下千代子真的很担心,哪怕这家会所背景神秘资金雄厚,五千万美金也足够让她被管理层好好的质询一下了。
于是,他便怂恿劳新畴道:“既然劳先生也有了感觉,何不跟我一起赌一把呢?”
劳新畴表情有些意动,开口却说:“下面只剩下四个人,说不定下一轮就会全部挂掉,还能玩三轮的可能性太小了。”
“劳先生是不是对数字不太敏感?”萧晋笑道,“四个人首尾相接,每人一把枪,每把枪里都只有一发子弹,五个空弹仓。也就是说,他们每个人的死亡和生存比例是完全相同的,都是一比五。
接下来我们再看下一轮的结果,四个人会有五种可能:都活着,死一个,死两个,死三个,以及全死。四把枪总共有二十四个弹仓,减去装有子弹的四个,还剩下二十个,活的概率始终大于死亡的概率,一次就全部挂掉的情况实在不大。
当然,运气这种东西不是单纯的数学公式,它说不清也道不明,所谓的概率不过是个参考罢了,但是,我们既然要拿这个来赌,总得有所参考才行,鉴于下面的人数绝对超过了‘三’这个数字,所以我认为赌局还会进行三轮的可能性非常值得赌一把。”
“是么?”劳新畴很认真的思考了片刻,便拿起平板,边点边道:“好吧!萧先生原本就是来给我送钱的,听你的应该没错,我就小赌一下,一万美金押二十一号独活好了。”
“啊!”
在劳新畴点下投注确认的那一瞬间,竹下千代子发出一声仿佛被人吃了豆腐一样的媚叫,轻蹙起柳眉来回看着他和萧晋,撒娇一般地说:“萧先生、劳先生,人家才刚刚从总部调来不久,你们就这样占人家的便宜,也太没有绅士风度了吧?!
外面都说华夏男人最懂怜香惜玉,我看呀,全是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