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将军酒量惊人，令人佩服。”

苏如卿语气真诚，不愧是混迹沙场之人，生性豪迈，放倒这么多人眼睛里也瞧不出什么醉意。

薛连城晃了晃手里的酒壶，“跟塞外的烧刀子比，这不算什么。”

“薛将军的英勇事迹晚辈很是敬佩，国朝能有将军保家卫国，是国朝之幸。”

苏如卿入席一来，头一次主动举起酒杯，“晚辈敬薛将军一杯。”

他态度很端正，对于薛连城，苏如卿是真心很尊敬，他为国朝挡住了多少外族的进犯，才能保得国朝的国泰民安。

只是这位善战骁勇的将军，却因为君宁苏这个蠢货，最终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苏如卿心里一直很愧疚，若不是自己给了君宁苏他很厉害的错觉，他也不会做出那样愚蠢的举动，害死国朝的猛将。

苏如卿仰头，一口气将杯中酒全部喝光，明明是文官的装束，硬是让人感受到了豪迈和萧杀。

薛连城见状愣了一下，随后大笑出声，也仰头喝尽，然后拍了拍苏如卿的肩膀。

“我一直觉得，你们这些文官太矫情，浑身冒着酸气，不过你不一样，我很欣赏。”

薛连城的手劲很大，拍在人身上“啪啪”作响，苏如卿毫不在意，“能被薛将军欣赏，是晚辈的荣幸。”

“你不错，很不错。”

薛连城喝了一口酒，“若是放在别处，我一定会以为你是从武的，你身上有股子血腥的气味。”

苏如卿知道这位将军，性子直爽，直来直往，他说喜欢那就是不掺假的喜欢。

“不瞒你说，我之前啊，还想将我女儿许给你，不过可惜，你成亲了，我那宝贝女儿我可舍不得随便嫁人，你是没有福气了。”

苏如卿浅笑，“将军的千金定自然是好的，是晚辈没福气。”

“那肯定的。”

薛连城就是女儿奴，提起自己的女儿就刹不住了，在苏如卿面前大说特说地炫耀。

说到最后，他轻轻叹了口气，“我就是舍不得她，可也知道，不能留太久，下一次出征，还不知道能不能平安回来。”

苏如卿心里微动，“可是边疆又不平静了？”

“是丽族。”

薛连城也没瞒着，“这么多年了，国朝和丽族之间的矛盾日渐加剧，我还记得十几年前的事，那会儿大家都以为，跟丽族之间不会再有战事，可谁知道……”

“薛将军，那时候丽族是送了公主过来和亲的吧？”

“是啊，舞阳公主，丽族最引以为傲的公主，世人都以为，丽族如此有诚意，两国之间应是不再会有战火纷争……”

薛连城垂下眼眸，刚毅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地感叹，那道断掉的眉毛，仿佛在诉说着我战场的残酷。

半晌，他笑起来摇了摇头，仰头喝了一口酒，“我怕是也要醉了，这些事情，国朝如今谁还敢去提？苏大人往后也请谨言慎行。”

薛连城笑了笑，晃晃悠悠地拎着酒壶又去了别处。

苏如卿如玉般的手指，轻轻地转动着自己的酒杯。

若是可以，谁愿意提起这些事？只是不提不行，不提，也必然会被人翻出来……

他举杯喝了一口，有些事情，便是他有心想要掩埋，也是注定掩埋不住的。

……

蒋小秋有薛清婉的陪伴，也算度过了比较开心的光景，看清婉反过来追着人敬酒，那些人一个个避之不及的模样，让她看得兴味盎然。

“苏夫人好雅兴，一个人躲在这种角落里，是怕见不得人吗？”

蒋小秋暗暗叹了口气抬头，黄玉珊和孙流云并肩站着，两人脸上都是不屑的表情。

看不上她就请不要来找她说话，不是对大家都好吗？

小秋却也知道，这些人就是想着要来挑衅她的。

“两位有事？难得寻了个安静清雅的地方，若是有事，还请两位快些说。”

小秋不是不会说弯弯绕的话，纪嬷嬷和唐嬷嬷都教过她，她就是懒得跟这些人说。

见小秋毫不掩饰对她们的不喜，黄玉珊和孙流云都变了变脸色。

“苏夫人还记得这里是哪里吧？在公主殿下的府邸，苏夫人是不是有些太过放肆了？”

“哦？还请指教，我是做了什么有碍瞻观的事情，还是没有眼色地扰人清静了？”

小秋神色淡淡，目光在她们两身上绕了一圈，“两位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我可能认为，你们是在故意污蔑我？”

她弯了弯嘴角，“在公主的生辰宴请上故意污蔑人，两位才是太过放肆了吧？”

“你……”

黄玉珊忍不了，纯真的面容都微微扭曲了一些，“你别太得意了，我告诉你，我早已经看穿了你的真面目，你迟早会有报应的。”

这话真的太耳熟了，小秋不知道听过了多少遍。

她忍不住笑起来，“你跟蒋玲珑倒是挺亲近的，连口气都一模一样，平日没少接触吧？”

小秋奇怪地皱了皱眉，“只是她如今在四皇子府连个正经的名分都没有，你也不怕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你什么意思！”

黄玉珊恼羞成怒，这点她也不是不知道！

起先家里对她跟蒋玲珑走得近，不支持却也没有反对，觉得也算是稳住四皇子这条线。

谁知道四皇子会在普华寺出那样的事，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然而结果却是无法避免的。

黄玉珊的夫家多多少少被牵连一些，就因为他们和君宁苏走得近，也并未避讳谁。

都以为君宁苏继承大统是迟早的事，炫耀还来不及呢，谁会避讳？

于是黄玉珊和蒋玲珑的关系，又成了夫家埋怨她的把柄。

小秋对她愤怒的目光毫无惧怕，“我的意思，不过是想提醒你一下，或者你问问你旁边这一位，跟一个无名无分，却委身于人的女子多接触，可是一件好事儿？”

小秋觉得孙流云太闲了，顺嘴将她拉下水，大家一起玩嘛。

孙流云喉咙动了动，小秋和黄玉珊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她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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