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倚云端，沐浴着缥缈的云海，那一道道光束自天穹洒落，照射在楚歌身躯之上，而楚歌则提着酒壶，狠狠地灌了一口烈酒，低头俯视着下方苍茫云荒大地，眼中，却有着无法掩饰的寂寞。

心念一动，楚歌便腾挪千里。

在那云荒的上空，久久驻足。

此次离开，他日再归来，又不知是何年何月，又不知昔日的熟人，还有几人在世？

“罢了，归去也。”

狂饮一壶酒，长啸天地间，楚歌一步踏出，便是千万里的路途，跨越无数的山川河流，但忽地，楚歌却停下了身子，嘴中发出一声轻咦，投眸向着下方的一座青山望去，只见那青山灵气充沛，仙气斐然，绝非是俗世中的凡山，更为关键的是，在那山中，楚歌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是她？”

楚歌眼眸一闪，身影微颤，化为一道流光冲向青山。

立于山脚之下，楚歌抬头仰视山顶，旋即迈步而上，一步步地登山，高山仰止，但楚歌却要征服每一座高山，足足走了三日时间，楚歌方才到了山顶之上。

山顶有着一座竹木阁楼。

那阁楼里，有着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妪，那老妪正弯着腰，蹲下身，挎着篮子，给鸡鸭投喂着食物，乍一看，就像是凡尘中的普通农人，这阁楼的西方，是饲养的牲畜，猪样鸡鸭，东方有一片菜园子，种植了一些蔬菜，而北面，则是一些花花草草，南面，拴着一条狗，那条黄狗瞧见了楚歌，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楚歌，眼中有着浓浓的惊恐，登时趴在了地上颤抖。

楚歌静静地看着那老妪，不发一言，似是不忍打搅这安宁。

老妪投喂完了食物，转身便看见了楚歌，不由得神色一怔，那苍老的眼眸浮现一丝柔和，淡淡地笑道：“是小师弟来了啊，站着干嘛，快进来坐。”

“师姐。”

楚歌躬身施礼，随着那老妪进入阁楼。

老妪给楚歌沏了一杯茶，笑着道：“身上酒气不小，喝了酒吧？快来喝一杯茶醒醒，这茶啊，是三个月前我亲自采摘的嫩叶，虽不比那些神仙佳酿，却也独有韵味。”

楚歌笑着。

老妪的目光落到楚歌脸庞，略微惊叹道：“师弟还是那么年轻啊，真好，小师弟是峰主的唯一弟子，而我们只是清迦峰的弟子，果然，峰主的眼光十分出色。据说峰主大人去了封神大陆，不知小师弟是否在封神大陆见到峰主？”

“嗯，见到了。”

“过得如何？”

“还好......”

“那我就放心了，峰主虽比我们都大，但其实性子比我们更任性，我虽没去过封神大陆，但也听闻封神大陆强者如云，以峰主的性子，恐怕会惹出事端，小师弟不同凡响，如今恐怕比峰主还要强了，可要好生照顾峰主啊。”

“会的。”

“唉，我们那一代的人，都很是憧憬封神大陆，很多都去了那里追求更高的大道，但一个个，都销声匿迹，不知生死，你二师姐江寒雁也去了，这些年也不曾与我联系，想必凶多吉少。”

楚歌微微抬头。

“大道啊，哪有那么容易踏足的，多得是折戟沉沙，多得是红颜薄命，多得是英才陨落，话说回来，站在那么高的地方，又得到了什么，高处不胜寒，不觉得冷么？”老妪自顾自地说着，“真正的大道，就在我们身边，就是生活。”

咚！

闻言，楚歌心中一震。

老妪抬头看了楚歌一眼，笑道：“小师弟修为深不可测，登临绝巅，我这一番说法，恐怕不入小师弟的眼吧？”

“不。”

楚歌摇头，诚挚地说道：“师姐这一句话堪称是醒世之言！封神大陆强者遍地，但似师姐这般真正地看透红尘的，少之又少，可以说，诸天世界，唯师姐一人。”

“小师弟嘴巴更甜了。”老妪失笑。

与老妪聊了几日，楚歌有了离去之意，那老妪不舍地将楚歌送出青山之外，目视着楚歌远去。

楚歌走出了十里，回首望去，眼中依稀可见风中那一道身影。

“万物之始，大道至简。”

楚歌轻声呢喃，转身踏出一步，身上有着浓郁的道蕴弥漫而出，体内，隐约有道音轰荡，浑身仙气凛然，所及之处，枯木逢生，野兽得道，万物有灵，而楚歌的境界也在飙升，气息愈发深厚。

张缘浅，昔日清迦峰的大弟子，是楚歌的大师姐，虽然修为低浅，但一席之言，却好似醍醐灌顶，使得楚歌浑身一震，守得云开见月明，什么是道？

道，在我们身边。

生活，就是道。

......

“哈哈，我好兄弟来了！来人，快摆宴席，我要好好地款待楚歌。”东海龙宫，太子敖九神色兴奋地拉着楚歌的手臂，吩咐虾兵蟹将，说起来，俩人也有很多年没见了，无论是楚歌，还是敖九，都一直醉心于修炼，恍若隔世，“来来来，今日不醉不归！”

自云荒归来途中，楚歌顺道来了东海龙宫拜访，正巧敖九未曾闭关修炼，便高兴地留了下来，与敖九痛快地畅饮，喝到开心之处，敖九甚至醉醺醺地起身高歌、跳舞，尊贵的龙太子姿态全无，惹得一众龙女们发出咯咯的笑声。

楚歌失笑地摇头，敖九是一个向往自由的龙族，自幼，他就一个人跑到了十三荒地的蛮荒修炼，躲避龙族的管束，而如今他身为四海龙族的龙太子，却由不得他胡闹了，整日里关在龙宫内修炼，敖九的心里定是十分憋屈的。

“敖十呢？”楚歌问道。

敖九打了一个饱嗝，醉迷迷地看着楚歌：“你难道不知道？”

“什么？”

“她在剑宗啊，她不是剑宗的副宗主么？”

“......”

楚歌轻叹。

敖九倏地拉着楚歌的手，嘿嘿笑道：“楚歌，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敖十那小丫头对你有意思，嘿嘿，你若是娶了敖十，那咱们......是不是？嘿，你就是我妹夫！我知道你是一个有志向的人，放心，作为你的兄弟，甚至是你未来的哥哥，一定是你最有力的臂膀，俺是四海龙太子，就算指挥不了其他三海龙族，但东海龙族却是听我号令的，本太子一声令下，东海千万海族修士踏上陆地，为你而战！”

“若真到了那一天，只是东海龙族是改变不了大局的，你帮我，东海千万海族，恐怕都要覆灭。”楚歌直视着敖九。

敖九浑身酒气，但那一双眼睛，却渐渐地化为清明，笑道：“若我不帮你，早晚有一天，东海仍会覆灭，我不相信其他人，我只相信你。”

楚歌抬起酒杯，与敖九手中酒杯轻轻一碰，说了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