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刚才镇定，是出于主帅的责任，其实第一次主持这样大的仙战内心也是紧张，刚才要是运气不好爆了一两只运输舰都会给战事蒙上一层阴影，更由于里面的仙人阵亡，而难以事后向天庭交代。

此刻才终得以放心：“乐山、娲皇、太上、元始、通天你们五艘主力舰跟我避开，别管星君舰，让三位地仙压住灵乾别让他打乱我方阵型……娲皇你刷一艘敌舰进仙宝空间，我们六艘主力舰就在里面群殴！”

“记住，接下来一刻钟内谁也跑不出去，我们谁也别想做逃兵……”他顿一下，提声说：“要么敌人死在这里，要么我们死在这里！狭路相逢勇者胜！”

一些天庭真仙就默默响应——“狭路相逢勇者胜！”

正和星君舰缠斗的三个地仙都听得脸色微变，心忖这个汉国公真是狠，远广王都有些懊悔刚才得罪，虽鄙视异脉是没错，但意思意思就可以了，没必要去撞铁板。

君舰里，灵乾道人回避三个地仙夹击，同时竭力调度场面：“集火……别乱射……该死的……”

他的调度很不成功，实际叶青这时候放弃调度了，因固州洞天里场面已变得非常纷乱了，近百个仙人围绕一艘艘外域敌舰进行殴打，有时也会遭遇敌舰集火，九艘运输舰就会为他们分担部分火力，而有受伤的仙人就退入运输舰里恢复伤势。

女娲也混杂在仙人们中间，她每隔三十息出手一次，瞅准敌人有哪一艘弘武舰正和本方友军相持不下，就趁机展开《山河社稷图》将这一艘敌舰卷入，好端端一艘巨舰变成了素底水墨画卷上的描影，和六艘描影单挑……当然，是它一艘挑叶青主力舰六艘。

水墨渲染的晶柱细线相互折射，滑稽剧一样的儿戏动画，但结果一点不儿戏……这弘武舰当场打爆，一个外域真仙跑出来，面孔在画面上冲突浮凸起来，恐怖挣扎着要脱出这画空间，一个青年道人持剑闪过他身后，一剑显出真龙的画影。

水墨画面‘噗’的一下，人头飞出画面，血淋淋滚落在女娲脚下，一道黑气蓦涌出五窍流入地面，这种情景放在戏剧里面是挺惊悚，女娲熟视无睹，她只踢了踢敌人脑袋，留意到一个细节：“这洞天世界，没有吞噬焚烧敌人？”

青年道人已经回到画中的一艘旗舰里，他和里面临时驾驶一个青衫女仙说了句，转首对女娲解释：“这应是外域阵法控制洞天，现在这一刻钟实际是敌人主场，我们这面要是有人战死，元神也不会受到本域天道庇护，甚至可能受到某种程度上的攻击，让各位仙人注意安全，受围攻了就及时撤入运输舰……”

“甚至阵亡了，元神都要及时撤入运输舰，舰内不会受到外来的影响……”

女娲颔首，这样大规模的团战，她很快见到本方仙人伤亡，小心游走在敌舰与敌舰之间，以三十息出手周期，瞧准机会就对一艘敌舰敲闷棍……

都是选单人驾驶弘武舰，这样敲开舰壳就能迅速吃肉，她感觉《山河社稷图》在欢呼雀跃吞噬敌仙血肉和元神，汲取着滋养迅速成长，心中不由振奋。

一开始时，《山河社稷图》只是隐隐带着点地仙的性质，但随着这些年的厮杀，不断进补，现在隐隐有着完整地仙法宝的级别，成长甚至超过了她自己！

此消彼长，才一百八十息时间，灵乾就发现他的右翼已空出一片——三十六艘弘武舰，不知不觉就折损了六艘，连人带舰都陨落！

敌方仙人也有很多伤亡，但更多是重伤后直接往运输舰一躲，当场击杀只有的寥寥二三个，还都是真君舰竭力出手完成，而锁定击破集火高机动高防御的敌方仙舰更是不可能。

敌方女仙不声不响浑水摸鱼，能用那种空间仙宝制造出局部优势！

“黑莲道友，这样混战下去不行，我们太亏了——”

“必须遏制住那个女人！”

“要么团聚防守阵型，逼开敌人，转换洞天控制大阵开出晶门撤退……”

“撤退？别说转化洞天控制大阵需要一百八十息时间，我怎和战死了的师兄弟交代？”

“交代？交代你自己么！在这样下去一刻钟满时我们弘武舰全灭了！单凭你们十二艘真君舰和星君舰势单力孤，也难以完成后续任务吧！”

议论中都有了退意，灵乾道人沉吟起来，他是清楚本域的战争原则，一切以任务完成度为上，有些不甘看了一眼敌人，说：“收缩阵型，调整洞天控制大阵，我们准备撤！”

战火纷飞之际，很少有人留意到有些尸体掉落地面，就有黑气冒着渗入下土。

…………

固州下土·某州祭坛

一片虚空，黑色云气形成着黑水，滔滔不知涯岸，幽幽暗暗，方圆数十万里，深不可测，更不知通往何处。

而在深处，只见黑莲道人不复以前的保守，虽不至于丢了谨慎，但整个人被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笼罩，过不留痕。

“这就是圣人眼里的真相？”黑莲道人感慨万千，这时看上去，一条黑气通向不知名的虚空，绵延万里。

仔细一看，却是外域不计其数的兵佣，散修，真人，甚至真仙。

它们受着圣人驱使，不得不前赴后继，死在了这个世界。

“虽我是亚圣，有权知道战略，但今日才这样清晰。”黑莲道人观看上去，只见天空之上，星斗密布。

有的闪烁，有的悬凝，有的晦暗，有的耀亮。

又分成两半，相互攻杀，不时出现一道道赤色光华，殷红如血，把天际染红了。

这就是主杀伐，这红光下中，突有一道强光升起，划过天际，射向一处，那里有十几颗红色小星，被射来的光华冲击，猛烈摇晃，其中一颗本就晦暗，再受攻击，就一下惨淡，自上陨落。

这小星陨落之间，就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天道围了上去，进行吞噬。

只是异域本质在内，一时消化不了，而不断死亡的外域之人，消化不了本质，正渐渐渗透到了这世界本源附近，形成滚滚黑气洪流。

黑莲道人真正以圣人之眼，目睹此景，不禁长叹：“哎，千载万载吞吐，一朝化成了血食。”

“圣人以万千散修为血食，甚至故意误导了这些人的天机，使之迷了心窍，前赴后继送死，让外域大杀特杀——任凭这些道人仙人疑心，却怎想不到，是自家圣人迷了他们灵窍罢！”

“这目的，就是要使这世界吃的过饱，而消化不了。”

“又派我早以化身来此，凝聚暗面革命，掩盖天机。”

“现在时机成熟，才赐下圣人化身，以及地书，拉平了与这黑帝的差距。”

“一朝偷天换日，以外域本质引导革命，就可形成劫运，革掉本域那些称帝君的亚圣之位。”

“五帝陨落，三君摇摇欲坠。”

“大事就将成了。”

就在黑莲道人心里震动时，地上地平线，青黑色的小太阳，突光华灼灼，射出一道强光。

黑莲道人精通天机，目睹下，心神震撼，喃喃：“本域又举行一轮强攻了，这是为我谋得机会，那就且看我的气运，是否可与在此界证道罢！”

黑莲道人无声长啸一声，再不犹豫，继续潜入其中，与地书相运转。

“嗯？”

黑帝正在打坐，虚空中，黑色清流流淌，镇压黑水，使得波澜不兴，这时睁开了眼，眸子深处有着疑虑，甚至一丝惊惧。

亚圣与天地本源沟通，自能感觉到天机。

可是这感觉一出现又消失，雾里看花一样，看不清道不明。

黑莲道人见外域黑属亚圣没有发觉，舒了口气，眯起眼：“同行冤家，为以后在这里成圣，还是只有请你……”

“啊——啊！啊啊——”

黑气在微闪坠落下，痛苦惨叫，一个男人出现在祭坛上，身体有些虚透明，犹有一丝残余的仙灵气息萦绕，祭坛上四个道人相对而坐，这时有些目光复杂看着这个新出现的仙人……或者说仙魂。

“你已经身陨后落到了暗面……识得我么？”一个青年道人微笑。

只见这道人虽身在此处，可又有着不在的感觉，在仙魂眼中，是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气，似与虚空勾结，不可度量。

“亚圣！”赤峰道人大惊后恭谨起来，虽这是别属亚圣，在本域或会闹得生生死死，只有对别的大派，才会表现浅层合作，但现在在这外域里，自是‘他乡遇故知’的高度合作了。

黑莲道人点首：“上面战事如何？”

赤峰道人斟酌言辞：“很吃紧，怕撑不到两个时辰。”

“地上小半日，下土一月……足我施行了。”

黑莲道人面露喜色，拿出一本书，这书一出现，赤峰道人的仙魂，就有着不由自主倾入其中的感觉，顿时大惊。

幸对方并没有直接吸入的意图，勉强定下神，看了上去，只见黑色灵光道纹密布，晦暗气息深不可测——这是地书？

“就是地书！”圣人之躯威能高深，如果有着肉体，或可掩盖一二，但此时只是仙魂，一思一想都洞察，黑莲道人看了看有点半透明的地书，一笑，只是一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