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楚看了他一眼，接着道：“后来……那天正好下了很大的雨，而弄明白真相的我们，一起淋了一场雨。最终云叶对我说，如果我没有骗她，没有娶杨氏，就算弄错了，就当是命运如此，她愿意继续跟着我，毕竟人都是有感情的，她对我也不是全然无情。但是有了杨氏，她便不认这个命了。她说，我这样对她，不管当初救她的到底是谁，她都不愿意再跟我有任何瓜葛！”

花采月愤怒地问道：“所以她就不管我了吗？她知道她想嫁的人，原本是凌子卿，便跟着凌子卿走了……不，不对！”

花采月反应过来什么，咬着牙道：“她当初还是留在承武国，她是为了……”

段云楚看着花采月。

眸子里头有了一丝亏欠，点头道：“她留在承武国，是为了你！我不肯对她放手，而你是段家的长子，段家也不会让你跟你母亲离开。你母亲便留在承武国，希望能找到机会，把你带走。子卿一直陪着她，护着她，帮她。可是段家是什么家族？我和段家不想放人，他们无法将你带出去。”

说到这里。

段云楚看了一眼云霓裳，苦笑道：“说我不是人也好，说我畜生也好，我当时是嫉妒，我真的嫉妒！我不甘心，不甘心放下云叶，也不甘心她想嫁的人是凌子卿，更不甘心我跟云叶的儿子，云叶也要带走。我以为我们三个人，这辈子会就这么僵持下去。可是飞离的爷爷和奶奶，见我一直把心思放在你母亲身上，让杨氏和杨家因此对段家不满，便派人去刺杀你母亲。”

云霓裳道：“那时候，我父亲跟我母亲待在一起？”

段云楚点头道：“是的！你父亲为了保护云叶，受了很重的伤，险些丢了性命，命悬一线的时候，他又对云叶求了一回婚，云叶答应了他。第二次救了云叶的，还是他。我急忙赶到的时候，只听见云叶对他说‘当年我想嫁的就是你，如今同样是你，这辈子我想嫁的，也只有你。’！”

说到这里，段云楚的眸中，都是彻骨的嫉妒。

他最终却是咬了牙，继续道：“我嫉妒到了顶点，却无法责怪任何人，辜负你母亲的人是我，险些害死你母亲和子卿的，也是我们段家。我第一次如此无力，回去与你爷爷奶奶翻了脸，大吵一架，他们才答应我，不再为难你母亲。后来不久，我就收到了他们两个人成婚的消息。”

说着，段云楚又是摇头苦笑：“云叶知道离开了承武国，便再也不能见到飞离了，便要求留在承武国，子卿竟然也由着她，在成婚后，他便常常在天玄和承武国之间奔波。对她，我不如子卿，我是真的不如。云叶几次三番潜入段家，都无法带走飞离之后，便只能偷偷回段家，远远地看飞离一眼，含泪离开。我终究是不忍，便让人假做没发现她，由着她这样偷偷看了飞离几回，只是飞离自己却是不知晓。”

花采月听到这里，眸子里头噙了泪光：“原来是这样……”

原来一直是他的父亲，辜负了他的母亲。

原来杨氏和那些下人的话，都是假的。

原来母亲一直想带他走，但是无能为力，也不愿意受辱留在段家，便只能一次一次，偷偷去看他。

原来云霓裳的推断才是真的，自己这些年对母亲的恨意，都是错的。

段云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再次苦笑道：“后来凌子卿出事了，天玄帝派人来杀云叶，我拿了‘幽夜’换得天玄帝撤回了自己的人，可云叶发现自己怀孕了，为了保住肚子里的孩子，便离开了承武国。”

说着，他看向段飞离：“她临走之前，去了一趟段家，对我和杨氏说，她怀孕的事，若被天玄帝知晓，也许会继续被追杀，她不能连累你，所以她便放弃带走你了。她把我支开，说想跟杨氏单独谈谈，我出门之后，暗中折回去看了一眼，便见着她竟对着杨氏跪下，说是她对不起杨氏，愿意下辈子做牛做马来还，求杨氏不要苛待你。”

说着，段云楚的面上，全是愧意：“你母亲是那么骄傲的一个女子，她曾经是江湖第一美人，无数人为她的风采着迷，她亦从来不对任何人低头。她也从来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对不起杨氏也对不起她的人，是我，是段家。当她那一日为了你，对着杨氏跪下的时候，我才知道，这辈子我欠了她多少。”

花采月听到这里，眼眶早已红透，里头布满了血丝。他这些年来的怨，他这些年来的恨，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可笑。

云霓裳道：“后来我母亲，就离开了承武国？”

段云楚看着她道：“是！为了保护你，她宁可死，也不愿意留在段家。我暗中派了人保护她，但是她还是想办法甩开我的人，离开了。后来的事情，你就应该知道了。”

云霓裳却从花采月，之前那些反应里面，看出了一些不对劲，以至于她不悦地看着段云楚，问道：“那既然你也知道，是你对不起她，你为什么不好好照顾你们的儿子？”

段云楚扫了一眼段飞离，道：“我承认，我当初因为云叶的离开，有些迁怒飞离，可是我也并没有苛待他。”

云霓裳道：“那杨氏呢？”

段云楚蹙眉：“杨氏在云叶离开之后，表现得十分得体，在府中对众人道，云叶才是我的正妻，说她不过是个继室，她说飞离才是我的嫡长子，也不允下人们再谈论云叶的事。我对她这样的举动很满意，也更加心怀亏欠，所以……”

花采月冷笑：“所以后来她对你下药，为你生下了我那个好弟弟，你也只是不再靠近她的院子，没有责怪她什么。”

段云楚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显然不愿意多提这件事，却只是道：“我这辈子原本就亏欠她，只是这一件事，我自也不会赶她离开。”

云霓裳冷笑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杨氏真的这么得体，把下人们管的服服帖帖，那段飞离这些年，听的那些有关于他母亲的流言，都是从哪里来的呢？”

段云楚一时间愕然：“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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