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丞相没有说出当年的真相。

人都是自私的。

如今云青锋正在逃命，如果他说出，当初凌子卿其实是被自己下了药，天玄帝定然非要云青锋的命不了。

所以，他应下了这句话：“臣与他，到底是兄弟！”

天玄帝怒道：“若非朕当初，不知道那个女人怀孕了，同意了段云楚的条件，撤回了去承武国杀她的人马，错过了杀掉这个女人最好的时机，朕也不必……也不必被你在眼皮子底下，骗了这么多年！”

云丞相不吭声。

毕竟这些年，天玄帝其实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除了当初在丞相的选择之上，更看好凌子卿之外，一直对自己都是十分器重，反而是自己，下了药，间接害死了对方心爱的女人。

又保护着对方想杀掉的云霓裳。

天玄帝看他不说话，便问道：“慕容弈是不是已经知道，云霓裳的真实身份？”

云丞相点头：“是！就在五天前。”

天玄帝被气笑了。

所以五天之前，慕容弈知道了这件事。然后，四天之前就准备好了谋反，带着人都走了吗？那个女人对他来说，就真的有这么重要？

天玄帝深呼吸了几口气。

看着云丞相道：“那你应该早就能预料到，朕很快就会查到你身上，你为什么不跑？还每日都来上朝？”

云丞相不出声。

天玄帝却忽然明白了什么，瞪着他道：“是为了保护你儿子？云青锋已经离开京城了吧？”

是了。

云丞相这几日若是不来上朝，带着儿子一起跑，自己生出了怀疑，派人去抓，或许两个人都跑不掉。

所以云丞相干脆装作没事，来上朝，掩护自己的儿子离开京城。

云丞相低下头：“是，青峰已经离开了。陛下，此事当真与青峰没有半点关系，这都是臣一人所为，臣一人做事一人当，还请陛下放过青峰吧。”

天玄帝冷笑了一声：“放过他？当初骑射大赛，云霓裳可是为他求过情的，朕如何放过他？他们兄妹情深，他就更该死！你自身都难保，竟然还想为儿子求情？你敢做出这种事，敢与朕作对，那个时候就没为你自己的儿子想过吗？现在才为他想，晚了！”

天玄帝这话一出，云丞相的脸色也彻底白了下去，不再继续为自己的儿子求情了，只希望对方能跑快一点，再快一点。

天玄帝很快地便下令，让人去捉拿云青锋。

旋即。

他看着云丞相道：“看你如今的样子，也是视死如归了，当初凌子卿在哪里被处斩，明日你也就在那里跟他一起死吧。朕就这么全了你的兄弟情分，你不必谢朕！”

话音落下，云丞相就被带下去了。

这个时候。

云丞相反而轻松了一般，落下了一滴泪来，死了真的好，再不必带着这种愧疚的心，在自责之中，难受得活下去了。

子卿死后，他没有一日安稳，没有一日能面对自己的良心。

去了地府，找子卿赔罪吧。

……

官道之上。

即便比京城的人，早了四天出发，但是马车还是毫不懈怠，飞奔而行。

慕容弈这个时候，倒是看了云霓裳一眼。

温声问道：“云丞相恐怕已经出事了，要本王救他吗？”

云霓裳摇了摇头：“不必了。”

她轻叹了一声，开口道：“云丞相当初给凌子卿下药，虽然本意不是害死对方，但是最终凌子卿死了。云丞相就算是保护了凌子卿的血脉，可是呢？因为他放任不管，真正的云霓裳，也被云锦绣害死了。因为云丞相的嫉妒，凌子卿去世，云霓裳去世，凌夫人年纪轻轻为何那么早就去了？无非也就是夫君死后，郁郁而终罢了。凌家的悲剧都是云丞相造成的，所以我不想救他。”

云霓裳一向把事情，都分得很清楚。

她轻声道：“就算他的本意不是这样的，可是这些悲剧的确是他自己造成的。他当初保护凌夫人，应该也想到了终有一天，天玄帝会知道一切，想到了自己会承担这份因果，所以他自己的果报，就让他自己去承担吧，我不需要你救他。”

更别说，她跟云丞相之间，也没什么父女之情。

这段时日，云丞相看似对她很好，其实不过都是她的计谋，以及在更多的时候，云丞相做的都是对他自己有利的选择罢了，云丞相的本性，一直都是自私的。

如同当初因为嫉妒害了自己的兄弟。

如同如今，每一次能被云霓裳忽悠，都是因为云霓裳看出来，云丞相最在乎的是他自己，所以顺着设计。

所以云霓裳并没有救对方的打算。

不过……

云霓裳看着慕容弈，提了一句：“云丞相一直留在京城，肯定是为了保护云青锋逃跑，云青锋大概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就被云丞相赶出京城了。咱们可以帮帮云青锋，毕竟这件事情他的确是无辜的，而且他本性不坏，也值得一救。”

云青锋的安危，大概才是云丞相最挂心的事了，云霓裳诚然对云丞相，没什么怜悯的心思，但是救救云青锋，却是可以的。

慕容弈听了这话。

却是神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温声道：“你似乎很在乎云青锋。”

当初在骑射大赛上，她就为云青锋求情过，如今又要保住对方的性命，从前知道对方是云霓裳的兄长，他便未曾多想，可如今知道，她是凌子卿的女儿，与云青锋并无血缘关系，那一切就不一样了。

更别说，按照她穿越来的时间来算，她落水之后不久，云青锋就回了丞相府，两个人朝夕相处……

锦王殿下越想越不对，越想越酸。

云霓裳听着，却是有点哭笑不得，无言以对地看着他：“你该不会连这种醋也吃吧？”

慕容弈剑眉微蹙，反问道：“不能吗？”

云霓裳：“……”

她扶额道：“他以前对我来说就只是个便宜兄长，如今也没什么区别，只是多少因为我来到这个世界，云丞相也没让我吃多少亏，不打算救他，便救救他的儿子罢了。而且，云青锋真的很无辜，我也不想再看见天玄帝为了自己的小性子，滥杀无辜了。”

慕容弈却是挑眉：“只是这样吗？”

云霓裳：“只是这样！”

慕容弈道：“那本王把他救来之后，你不许同他说一句话。”

云霓裳：“……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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