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霓裳顿时惊住了，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怎么能是……怎么能……”

黥面，就算她并非是这个时代的人，也听说过这个东西。

那宫人道：“所以锦王妃您明白了，显王殿下他，不愿意您看见……”

云霓裳有些坐不住了，她起身道：“他不是皇子吗？陛下怎么忍心做这种事？”

宫人吓了一跳。

立即四下看了一眼，方才劝导：“王妃，妄议陛下是杀头的大罪，这等话您还是不要说了，看样子……所有人能求情的，都已经求情过了，显王殿下自己也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这宫人是皇甫胤的心腹，才能对着云霓裳说这些。

云霓裳立即回头。

看向慕容弈，拉着他的袖子道：“慕容弈，我们进宫再去求求陛下好不好？或者我们用其他的法子，帮帮皇甫悦好不好？黥面，这太残忍了，尤其是对他这样的人来说……”

慕容弈轻叹一声。

他看着云霓裳，温声道：“好。”

能怎么帮皇甫悦呢？

眼下能帮皇甫悦的路，无非只能是去求天玄帝罢了，若是指望端木熙回来，用军队施压，这根本就不可能，端木熙岂会愿意为了皇甫悦不用受刑，用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可是，求天玄帝有用吗？

慕容弈心知不会有用，但是云霓裳这样求他，就算是没有用，他此刻都不忍心说出口。

然而……

这个时候。

那名宫人却摇了摇头，开口道：“来不及了，锦王妃，来不及了。陛下的命令下的很急，奴才出宫之前，便已经开始行刑了，现在恐怕……已经行刑完了，不等你们见到陛下，就……”

说着，宫人也觉得说不下去了，站在原地有些难受地摇了摇头。

那样一个鲜衣怒马的显王殿下，谁能接受，他最终是这样的结局呢？

来不及了？

云霓裳有些微怔。

其实她知道的，就算是来得及，她跟慕容弈一起进宫求情，也不会有用的，可是人总能怀着一丝侥幸，告诉自己一切都没有到绝境，也许还有一线希望。但是……

宫人却说，来不及了，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宫人道：“显王殿下是真的不希望您看见，一会儿他出宫也没个遮掩，您还是赶紧回去吧。”

云霓裳沉默了很久。

最终是慕容弈拉了她的手，温声道：“回去吧，留一点尊严给他。”

云霓裳点了点头：“好！”

车帘放下。

马车掉头，往锦王府走。

现在只能先回去了，既然皇甫悦不希望她看见，她看见了，皇甫悦只会觉得难堪，既然这样，那就遂了皇甫悦的心意，她先回去。

可是。

当马车掉过头，开始往回走。

云霓裳低着头，坐在马车上，眼泪忽然开始一滴一滴落了下来：“怎么会这样呢？天玄帝这是……要他以后怎么活下去……”

慕容弈见着她哭。

已然顾不得吃醋，赶紧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慰她的情绪。

落到他怀里。

能感觉到温暖和安全感，她说话便越发没了顾忌：“为什么偏偏是黥面，天玄帝一点都不心疼自己的儿子吗？他……他，他以前是那么张扬骄傲的一个人，他……”

云霓裳忽然说不下去了，只觉得心止不住的疼。

那样一个少年。

曾经鲜衣怒马，眉宇间都是骄傲与自信，他是尊贵的嫡皇子，是无数京城姑娘们的梦中情丨人，他总是肆意张扬，活得比所有人都无拘无束，可是偏偏，天玄帝要他从此，跌落到尘埃里，以最卑微的姿态，苟活下去。

她哭着道：“陛下他这样，跟杀了皇甫悦，又有什么不同……”

皇甫悦那么好一个人，是她真心认可的朋友，她真的不愿意接受，自己的朋友被人这样对待。

最让她生气的是……

“天玄帝他明知道皇甫悦是无辜的，他明明知道的，他明明知道皇甫悦什么都没做过，他只是想保护自己的母后，他怎么忍心……”

就是因为这一切云霓裳也知道，所以云霓裳才更加心疼。

一个什么都没有做过的皇甫悦。

却要为皇后和杨国公背下这样的罪。

天玄帝明明知道这一切，却还是丝毫不曾心软。

慕容弈没回答。

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无声的安抚着她。是，天玄帝明明知道，可天玄帝更在乎的，是帝位安稳。

云霓裳哭了很久之后。

情绪慢慢和缓了下来，她倒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了，她立即拉着慕容弈，问道：“慕容弈，我们有没有可能，找到其他也被黥面过的人？最好是刚被黥面不久的？”

锦王殿下看着她忽然亮起来的眼眸。

温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云霓裳道：“我如今也算是得到师父真传了，若是我们能找到其他被黥面的人，根据那个人脸上的伤痕，进行研究的话，说不定我能找到，治好对方的药。”

皇甫悦不让自己见他，她不能直接从皇甫悦的伤势上分析，但是她可以从其他黥面过的人身上分析啊，万一……万一可以呢？要是能研制出这样的药，那不就可以帮他治好了吗？

慕容弈原想告诉她，就算这么做，恐怕也是没用。

但是看着她晶亮着一双眸子，好不容易找到希望的样子，他也不忍心打击她，便压下了想要脱口而出的话，温声道：“可以找到的，大理寺应当有这样的人，本王带你去看看。”

云霓裳赶紧道：“好！”

马车很快地去了大理寺。

听说是慕容弈来了，大理寺卿的心情十分复杂，因为不久之前，就是他和兵部尚书，大司马在陛下的指示下，往慕容弈的身上泼脏水，另外两个人都倒了霉，唯独大理寺卿一个人没有倒霉。

但是也因此，大理寺卿这段时间都夹着尾巴做人，根本都不敢独自在那些武将们的面前露面，担心被崇拜慕容弈的武将们揍了。

看见慕容弈的时候，他心里的心虚就更不用说了，就跟见着了债主没什么两样。

所以慕容弈来了之后。

他都不问慕容弈为什么要找刚黥面不久的犯人，直接便带着慕容弈进了牢房，吩咐下头的人去把符合慕容弈要求的犯人，带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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