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离开大宁寺之后，顾青依旧留在这里看着这里的一切，和这里的僧人叙旧着，看着不远处一个年轻的和尚走来，顾青见到他笑着说道，“好久不见了。”

“顾施主好久不见了。”不痴说道。

顾青记得他，当年的小和尚不痴，也记得他当初出去历练时来和自己告别，回来时带着唐玄奘回到长安。

“你也长大了。”顾青说道，“你今年几岁了。”

“贫僧今年十九了。”不痴说道。

一旁的几个和尚向不痴递来袈裟，顾青看了一眼又看着不痴。

不痴接过袈裟当着顾青的面给自己披上而后恭敬的说道，“顾施主，其实当初贫僧归来长安之时老方丈就把衣钵交给我了，今天才穿上。”

顾青看穿着袈裟的不痴，当初见这个小和尚还是一个懵懂的孩子，对寺庙之外的世界好奇又有些胆怯，如今看着他才发现他已经长大，眼神中带着一些稳重和别样的味道，这种眼神当初在大宁寺老方丈眼中也见到过。

“这个时候说恭喜好像也不太好。”顾青惺惺摸了摸鼻子。

“贫僧知道，只是唐玄奘有很多的疑惑，有些因果也该交待一下。”不痴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顾施主换个地方说话。”

“好。”顾青点头。

随着不痴来到一个小房间，这里一点都没变，记得这里是自己曾经入寺悔过住过的小房间，唐玄奘就盘腿坐在其中。

顾青也盘腿坐下，三人各自坐在一边，房间里很安静，老方丈的去世并没有太大的影响，这里的僧人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作为，不痴拿出一根筷子，一只手提着筷子将它立在地上说道，“即然谁也不开口，就让这根筷子决定吧。”

说完话，不痴放开筷子的一段，整根筷子倾倒顶部朝向了唐玄奘的方向。

不痴点头说道，“唐玄奘，你先说吧。”

唐玄奘盯着顾青说道，“顾青，你心中坚信的是什么？”

听到这话顾青笑道：“我就是一个俗人没什么好坚信，如果非要说坚信什么，就坚信我自己愿意相信的。”

“现在轮到贫僧说了吧，不过贫僧听到顾施主的话，觉得接下来贫僧说什么都是多此一举。”不痴看向唐玄奘说道，“接着问吧。”

唐玄奘再次开口，“顾青，那你告诉我，你心中未来是什么样的。”

“我曾经以为我知道未来，我曾经也以为我可以在这个时代做我以前不能做的事情，可是当我回过神的时候，我才发现那个原本的未来已经不在我的前方，我的前方是一个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未来。”顾青说完看向唐玄奘，“不如你接着问吧，咱们简单一点。”

“也好。”不痴说道。

唐玄奘再次问道，“顾青，你再邙山得到了什么，当初赵瑞在洛阳见过我，他说你再邙山继承了一些东西，一些他一辈子得不到的东西。”

回想起当初邙山遭遇的一切，顾青如今想起来还是心头有些伤感，“我也说不清楚。”

“当初有一群人在寻找长生，这些人你大体都接触过了吧。”唐玄奘再次说道，“你顾青现在看起来得到了一切，你有名望，你有财富，你更可以权倾朝野，你接下来会想要寻找长生吗？”

不痴观察着顾青的表情，安静了许久话语声才从顾青嘴里说出来。

“我和你们讲一个故事吧。”顾青说道，“当年有两个师兄弟，他们的师父教授他们本领以及道理，几年以后这两兄弟都自以为学贯古今，在探求学识的路上遇到一个难题，那就是长生，可是他们师父并没有告诉他们长生在何方，古往今来都有传说，周穆王与西王母的故事，周穆王是不是真的从西王母手中得到了长生，始皇帝派人寻遍天下只求长生药，汉武帝一梦西王母，秦岭山脉纵横数千里，为何老子在邙山顿悟，由邙山出发西出函谷关，为何如此多的王侯将相将自己陵寝放在邙山，邙山何故埋葬如此多人，堪舆术中邙山又提点了什么，白雪皑皑数千年的长白山中尽头的天宫在何方？”

顾青语气放慢接着说道，“从而可以得出四个地点，西王母在何处，不少古籍中都有记载一个地名昆仑，始皇帝最后的仙药在何方，世人都以为蓬莱仙岛，还有就是邙山与长白山。”

“师兄找到了线索走遍天下山河为寻长生，师弟却认为所谓长生是虚妄，他几次劝阻自己的师兄缺也无用，数年之后师弟也游遍了天下来到了邙山，只是为了做一个守墓人，在邙山一坐就是数十年。”

“数十年过去了，这个师兄发现想要找到长生靠自己一个人是不行的，对师兄来讲长生已经不是所谓的奢求与欲望，长生对他来说是一个答案，他苦苦追寻数十年就是为了这个答案，说来这个师兄也是一个可悲的人，他知道在他自己有限的生命里是寻匿不到长生了，而后这个师兄就开始招收天下奇人，传授自己的弟子们本领，并且把自己寻匿大半辈子的答案交给弟子们，希望他的弟子们可以找到，即使自己死后，也有弟子们会去寻找答案。”

“可是他的弟子相信长生就是一场虚妄，是这个前人留给后人的一个弥天大谎，长生本就不存在，他留在邙山之上看着自己师兄的弟子们一个个人来邙山寻找答案，但都是无功而返，师弟知道自己师兄追寻了大半辈子，如果自己的师兄知道长生不存在，对他的师兄来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一辈子毁在了一个谎言之中。”

说道这里顾青深吸一口气，“这就是我知道的，也是邙山上的老人告诉我的，有一段记忆在我脑海中现在想起来我还有些毛骨悚然，那是贞观九年，我还只是一个中郎将，有一次我下差带着弟子狄仁杰正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个老人，他瘦骨嶙峋，体温冰冷，看着像是一个死人，他交给我一只鸟也告诉我他有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