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师命难违，一个为女讨债，当年之事，已然分不清对错，甚至没有必要论对错，唯有拳头来解决。

“娘，救我，嘤嘤嘤！”

一个吓傻了，一群吓哭了，恶魔在狂笑。

“阁下乃是名满神州的天骄强者，欺负弱小，就不怕被人耻笑吗？”

青青俏脸铁青，到底是一族之主，虽心如刀绞，依旧强自镇定。

“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做都做了，还有什么怕不怕的？”

吴明双手一摊，腼腆笑道。

“你……”

青青气结，可看着女儿和一众狐族小辈嗷嗷大哭，一想到那句回荡在耳边‘养大了剥皮做坎肩’就不由浑身冰凉，妖魂都为之颤栗。

这年轻男子绝对做的出来，而且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李思思和楚楚同样满心复杂，当年那个虽然笑起来有些腼腆，哪怕有些小心眼的阳光少年，真的不见了！

那份独一无二的骄傲，在一次次的阴谋算计中，早已丢弃的一干二净。

这算什么？

作为幕后推手之一，又有什么资格埋怨，不过是报应不爽罢了！

“吴明，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你真要和红袖招不死不休吗？师尊的实力，你应该清楚，你没有胜算的！”

“师尊不是那泷静菩萨，身为剑道圣者，不假外物，心如铁石，若她老人家动了杀心，没人能救你！”

两女苦劝，尽着最后的努力。

若有可能，哪怕是一丝，真的不希望和吴明不死不休，那代表着必然要有一方死绝。

纵然吴明算无遗策，可到底只是大宗师，若真惹得李十二娘这等剑圣强者追杀，能有活路吗？

两女不知道，也猜不到结果，可若让所有人来评断，吴明必死无疑。

即便，他曾经躲过圣境大能的追杀，甚至反转算计成功，可这都不代表，吴明有能力跟一名圣境大能不死不休。

否则的话，吴明也不需要四处躲藏，而是在光明正大的出现在神州。

“来得及，不死不休？”

吴明怅然一笑，缓缓扫过两女，遥望末日般的天际，目光深邃悠远，冷漠的令人心寒。

两女娇躯激灵灵一颤，心中绝望渐起。

从算计吴明起，亦或者说，算计吴明的血脉起，双方就已经是不死不休了。

更遑论，如今魔窟提前爆发，纵然万妖山早有准备，也必然措手不及，损失难以估量。

得罪了如此恐怖的大势力，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吴明会收手，会在乎是否不死不休吗？

答案，是肯定的！

作为神州当代有数的智者，出手之前必然有了计划，甚至已经想好了如何应对可能接下来要面临的圣境大能追杀。

不仅仅是剑圣李十二娘，更可能有万妖山妖圣，甚至就是那位绝世大妖虎屠！

“只能一起死在这儿了！”

楚楚看着李思思苦涩一笑，紧了紧手中玉珏，看着对面的吴明。

她知道，这是个重情重义的男子，当年便知道，可也是个小心眼的男人，吃不得半点亏。

如今，终于被逼的再无任何任何顾忌了！

唯有一死，全都死在这儿，这场理不清的恩怨，才会就此终结。

李思思螓首微颔，痴痴看着吴明，纵然心中有憾，可唯有如此，才算了解吧！

一世孽缘，以死亡为休止符。

嗡隆！

就在楚楚准备发动圣道剑符之际，虚空陡然一震，原本就混乱的天际，流光崩散，一艘仿若自幽冥中冲出的楼船现身，一点点自裂缝中挣扎而出。

驳杂扭曲的空间之力，冲刷着船身，哪怕本身有空间之力隔绝，依旧发出了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不堪重负之声。

可最终，还是硬生生挤了出来，停靠在吴明身后的半空，飞下了一行数十人。

“月琼！”

“长琴！”

“我儿……”

惊呼乍起，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显得尤为令人不忍，可却换不来眼前男子的半分怜悯。

“吴明，放过她们，你杀了我，杀了我吧！”

李思思和楚楚绝望无比，心中的担忧，仅有的一点侥幸，在看到船上之人后，终究灰飞烟灭。

“界主，属下办事不利，跑了一部分，请界主责罚！”

敖鲁等龙圣遗脉强者半跪于地。

吴明摆摆手，径直走到十几名花容失色的绝美女子面前，面露和煦笑意，举起了一盏造型古拙，却透着异常诡异的蛟龙灯盏，“劳烦诸位姐姐到此间小住了！”

“吴明！”

李思思和楚楚面色铁青，声音都为之尖锐了三分。

嗡！

回应她们的是，灯盏探出的狰狞蛟龙虚影，吞吐间，十几道魂影惨嚎着被吞入其中，灯焰虚晃间，隐有一张张扭曲的面孔浮现。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灯中竟然散发出一股清晰的欣喜与满足，还有一股扭曲的怨毒！

“这……这气息是……”

两女觉得有些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什么时候遇到过。

“龙族气息，你竟然敢用真龙龙魂炼制这种邪物？”

青青却是花容失色，美眸中涌动着骇然。

眼前这人绝对的是个疯子，唯有疯子，才会不清楚，得罪了李十二娘，得罪了万妖山，又得罪了龙族，是何等恐怖的事情。

举世皆敌，不死不休！

“你……传闻金圣之女锦琉璃失踪，原来……原来是你做的！”

“早该想到的，以你的性格……”

两女终于回神，心中泛起无尽苦涩。

红袖招至多是用秘术，让吴明一发而中，然后欲要利用其血脉作为筹码，可金圣却是要将其女当做十全大补丹来炼制。

这仇，可比红袖招结的还大，但于吴明而言，没有区别。

若是知道，锦琉璃被吴明抽了龙魂，炼入蛟龙灯中，肉身却依旧活着，而且时不时被拿来做鱼肉刺身解馋，会不会感到庆幸。

是的，解馋，仇恨如魔鬼，唯有血肉才能填补饥饿！

但若一次喂饱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无凭无依的锦琉璃龙魂，时刻还要被烧灼，虽然吴明没想着要杀她，可却是一直炼化下去，那份痛苦，必然是要绵延千年万年。

锦琉璃不想死，只能噬魂炼魄，弥补自身，撑着，撑到其父金圣前来相救。

噗通噗通！

一具具美丽却了无生机的躯壳，无意识的扑倒在地，连半句遗言也没有留下，独留空洞失神的眼眸，或望天，或看地，或盯着被拦住的两姐妹。

“你们不要冲动！”

青青死死拦着楚楚，双手握着她的手，不让她出手，哀求道，“楚楚妹妹，听姐姐的，你们人族不是有句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吗？先忍下，忍下，有剑主在，一定能讨回公道的。”

“是啊，千万不要冲动啊，她们只是被抽走了神魂，我们先封印尸身，保证让元神和真元不散，未必没有法子起死回生啊！”

另一名狐族长老也是死命抱住李思思。

红袖招的人是死了，可狐族许多后裔可都在吴明手中，这时候动用圣道剑符火拼，她们能不能活不知道，但这些后裔必然是死定了！

“留得青山在吗？”

李思思和楚楚互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苦涩，真的会没柴烧吗？

可到底谁是柴呢？

看着依旧满面笑容的吴明，两女心头激灵灵一颤，抓而不杀的狐族后裔，恐怕一早就在其算计之中。

既然对方知道红袖招之人在此地，而且又是李十二娘创建的势力，如今身处万妖山，又岂能没有留下护身的底牌？

可若真的动用，先不说能不能杀死吴明，毁了狐坳，让这一支狐族大半陨灭，双方还能有合作的可能吗？

“可惜了！”

吴明看着地上渐渐僵硬的美丽娇躯，没有理会两女复杂难明的心思，随意的摆了摆手。

嗖嗖！

众人冲天而起，带着狐族后裔返回船中，任由半空电闪雷鸣，却无法撼动宝船分毫。

“不挽留吗？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吴明笑吟吟道。

“你这个恶魔，早晚会遭报应的！”

狐族长老咒骂道。

“这么能说会道？”

吴明微微侧头，看着对方道，“这样吧，你一个，换十个，怎么样，这笔买卖你们不亏！”

“别听他的！”

青青拽了狐族长老一把，紧绷着脸道，“今日阁下牵累无辜，害我狐族基业毁于一旦，希望阁下好自为之。”

“呵呵！”

吴明失笑，摇头道，“告诉郦璃，让她洗干净脖子等着，我会剥了她的皮做坎肩，天上地下，没人救得了她！”

说着，身形一晃，落在了宝船之上。

“他都知道了！”

李思思和楚楚互视一眼，苦涩一笑，更感到恐惧，心惊肉跳。

还有什么，比这样一个敌人更可怕呢？

嗡！

宝船轻震，虚空涟漪大作，仿若一滴水没入了波澜起伏的湖面，宝船须臾消失的无影无踪。

“走！”

青青死死看着混乱无比的天空，美眸中血泪涌动。

狐族这一支损失惨重，即便能通过符镜天门撤走一部分，可在这天塌地陷般的末日光景中，剩下的又能存活多少？

李思思和楚楚心头苦涩更甚，明面上吴明是为报复红袖招而来，实则同样是在报复北金狐蛮那位郦璃公主。

可现在，狐族损失惨重，双方裂痕已生，真真是算计到了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