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战到楼下的火锅店，四个人为午餐时刻的美食与工作兼顾而感到开心。

范卓邵问：“刚才听你说，她似乎不怎么注意到你。这十年里，你们难道就没有什么交集吗？”

“当然有，我都认识她十年了，没有交集岂不是太悲催？”

而张程讲述了自己的交集，听起来只会让人更觉他的悲催。比如陈娇每次分手的时候，都会来找张程。按照林浩的想法，女孩分手愿意倾诉的对象，一般是稍微努力就能事半功倍搞定姑娘的人，但是看张程这状态，显然是没能成功搞定。

而张程只是说，陈娇太难搞定了。

“她每次都是分手的时候才来找我，平时也不理我啊。

她一共找过我三次。大学的时候，她跟我们足球队的前锋好上了。”

“是个帅哥吧？”师璇边吃边问。

“还行吧，”张程想了想，“但是比我帅，鼻子比我挺点，个子比我高点，仔细看，眼睛还比我大点。不过，没有这位兄弟帅。”

张程指着林浩，林浩咬着一大颗章鱼丸，被突如其来的夸奖美得飞上天。

张程继续说：“大学毕业没多久，他们就分手了，那是她第一次给我主动打电话，那感觉……反正我特别幸福。

当时我在医院，胳膊摔伤，打折石膏住院呢。她打电话给我，电话里一直哭。说自己不够好，才会交不到好的男朋友，然后还一直骂那位前锋大哥。我就安慰她：‘你别哭啊，有什么事跟我说。你怎么可能不好，你是天下最好的。别着急嘛，他好歹还是挺帅的。不过按你说，只是帅也的确没用，他还有点花心是吧？对对，你要找个有才华的，这个可以有……’”

师璇听到张程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说要找个有才华的男朋友，却只是赞同她鼓励她，难道是支持她另外找个男朋友？面对这种千年备胎的老好人，师璇是在摸不清其中的逻辑。

“那然后呢？”师璇问。

张程看着师璇：“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果然，张程只是一个垃圾桶一样的倾诉对象，随时可以找到，也随时可以丢弃。而陈娇很快从这次感情失败中走了出来，并且找到了下一个男朋友。

“据说是个搞艺术的，很有才华。会弹吉他，会写两首诗。不过这个才华，也就一般吧。吉他我没听过，我也不懂，但是诗我看过，顶多当个对联用用。他们俩交往了一年零一个月，然后分手了。”

范卓邵接着问：“然后，她就又来找你了？”

每次提到陈娇来找的桥段，张程的脸上总是露出难以掩盖的笑容：“对啊，她情绪特别低落，跟忧郁症了似的。我就放下了所有的事情，全部时间拿来陪她。但是吃东西，她看着果汁也伤感，看到冰淇淋也伤感，不是想起哪首过去的歌了，就是想到前男友写过的情诗了，反正就是吃什么都没胃口。我白买了一大堆，都是她平时喜欢吃的，一口没动，就走了。

她说要把注意力转移到别人的世界里，去看别人的故事，我就买了电影票。结果我买票的功夫，她发现了海报上跟前男友有关的信息，就不想看了。我说换场别的，她也不同意，不要看电影，不要进电影院，也不说为什么。

没办法，我就趁着下午天气不错，陪她到处走，累了就坐在下午茶店的室外座位，想着让她见见阳光总是好的。但是她还是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喝咖啡怕影响睡眠，喝水嫌没有味道，给她柠檬水，她又说不喜欢喝酸的。反正就是怎么都不行。

我想随便聊点什么，陪她说话，但她说想一个人静一静，想听听风的声音。然后，我就陪她干坐了一天，听那个风的声音。”

面前的三个人已经不被咕噜噜冒香气的火锅吸引了，因为这样一位十年备胎的良好素质，已经将他们深深地折服。

“那风的声音过去之后呢？”范卓邵问。

“我就送她回家了啊。”

“她就没再说点别的？”

“说了，她说，有才华有个屁用，都是追女孩用的。下次要找，就找个有钱的。”

师璇接着问：“我猜，她真的找了个有钱的吧？”

“是，其实也没有很有钱，但的确比我有钱。”

“我猜也不会特别有钱，是不是没多久又分了？”

张程点点头。

“然后她又来找你了？”

张程又一次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陈娇这一次的男朋友虽然经济条件不错，但是并非富二代，每一分钱都是自己赚来的，也不是会大手大脚哄女孩开心的人。陈娇带着张程去逛街，对着一个包，咬牙切齿地形容前男友：“这个包，我三个月的工资才能买一个，他一个月的工资就能买俩。可是他看我喜欢这个包，就像看到奸夫一样，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跟我絮叨这个包的不好！”

张程虽然不算富裕，但拿出积蓄买一个包还是没问题的。他十分大方地问陈娇：“喜欢哪个颜色？我买给你。”

而陈娇心里，还是在埋怨着小气的前男友：“我就不信，我还配不上一双鞋，一个包？这个和这个，我都要了！”

陈娇发泄情绪大肆购物，但是刷卡的是张程。就算陈娇不说，张程也乐得给她刷卡，帮她拿各种名贵的东西都毫不含糊。

张程刷爆了一张卡，又拿出另一张，而陈娇只是沉浸在自己失恋的痛苦中，一张冰块脸，冷冷地说了一句：“算我管你借的。”

“没事，你高兴就好。”张程傻笑着说。

半天时间，张程刷掉了半年多的工资，却心里美的不行，只觉得真值。而陈娇当然没有还钱，这件事情就此放下不提，就好像没发生过一样。所有人都会为张程的悲惨遭遇感到堵心、同情，只有他当局者迷，还对陈娇念念不忘，为她做任何事情都心甘情愿。

哑口无言了一阵，林浩最后总结了一句：“你还真是，备胎中的三星米其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