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我的话一般，一刀已经刺出了，旋即，她抽了出来，然后，又是一刀捅入。

雷天心的肚子，登时血流如注，令人骇然。

“这一刀，是为我自己刺的……”

“这一刀，是为许琳师姐……”

“这一刀，是为……”

三刀……四刀……到了最后，我也不知道，钟灵究竟刺了雷天心多少刀。这把杀猪刀，并非凡刃，平日里，酒疯子就是用它来处理那些后山的野猪皮肉的，不过，自从有了朱胖子之后，这剥皮的活计，便落在了朱胖子的身上，其实大家虽然叫这把刀为杀猪刀，其实，他并非是真正的杀猪刀，酒疯子虽然没有跟我们明说，但是想必，这样一把利刃，应该有着一定的故事。

若是寻常的杀猪刀，又怎么会能够伤害到修炼之人。

而且，那雷天心已经是阴阳雷体大成了，寻常的刀剑之物，根本不可能伤害到雷天心的身体。

女人的仇恨，超乎想象。

雷天心此时，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本来，我们还要审一审这个家伙，看看，能不能从这家伙的嘴中，得到一些有用的讯息，这下可好，钟灵把人给杀了。最重要的，我不希望钟灵手上沾染鲜血。

“鸡爷，这……你看，这如何是好？”岳伦也慌了，毕竟这是真的杀人了。

“啪嗒——”

钟灵这个时候，才知道害怕，将手中的杀猪刀一丢，便冲出了二楼。

“阿光，钟灵现在情绪很不稳定，你快去看看。”朱胖子叫道。

“好。”我应了一声，连忙追了出去。

“钟灵！”我喊道。

她冲入了紫竹林，我连忙追去。

我的速度和快，后发而至，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她此时，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浑身都在发颤，脸色也难看极了。

“没事儿，有我呢，我在你身边。”我说道。

“我……我……我杀……人了……我杀人了……”她颤抖着说道。

我笑容一僵，连忙道：“不，不是你，是我杀的，他不是你杀的，是我杀的。”

“你杀的？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当时，满脑子都是仇恨……我只是……我只想着，我要杀掉他，杀掉他为我爹报仇，为那些死去的姐妹报仇……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懂事……对不起……”钟灵不停地对我道歉，然而，我觉得，她其实也没有做错什么。

有一句话，虽然有些偏颇，但是，颇有些道理，那句话是这么说的：当你被法律和道德，逼迫无奈之际，以致于走投无路之时，有一条路，你可以选择，那就是犯罪，记住，犯罪，并不可耻。

无论是从法律还是道德来看，钟灵此举，便是一种罪。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没有保护好柴伯，是我的错。”我说道。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不……阿光……是我的错，你没有必要自责。”钟灵道。

紫竹如海，我吻了她。

她的声音，也像是断了的弦一般，再无任何的起伏。

我有些奇怪，这个时候，这个吻，究竟代表着什么？

希望她安然，还是……

也许，不仅仅是她依赖我，我也比较依赖她。

这种感觉，并不是十分舒服，我们两个像两只啄木鸟一般，显得很是笨拙。

不过三个呼吸，我们已经分开。

月光下的她，憔悴的同时，有一种别样的凄美，夜风吹起她的乱发，我怔了怔，为她扶整那些乱发。

“等到我们都报了仇，我们便去一个永远没有仇恨的地方，好不好？”我看着她如水一般的眼眸，说道。

“真的会有那样的地方吗？”

“会有的。”我说道。

“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我也会变的啊，我也会变的脾气大，甚至变得有些八婆，或者，还会变得很胖，变成那种肥婆……再或者，我会变成你讨厌的那个样子……阿光，我对未来，没有信心。”钟灵道。

我笑了笑，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多言，而是道：“钟灵，你修炼到什么境界了？”

“我的天赋不算出众，但是，也筑成了道基。”钟灵道。

“那你会飞吗？”

“飞？”钟灵讶异道。

“对，就是飞，你不能吧？我能，我可以带你飞。”我笑了笑，施展起冰翼，抱着钟灵，冰翼扇动，我腾空起来，宛若一只冰凰。

“阿光，啊，我要去那里，那里，那里，还有那里……”钟灵有些兴奋地指给我。

我不厌其烦，飞来荡去。

“如果可以，真想一直这样下去，那该多好，遨游星海，追星逐月……可是，我们……我们的身上，都肩负着仇恨，这份仇恨，很重，很重，你不在的这些时日，我一闭上眼，便会见到那些卧龙村死去的村民的模样，他们的音容笑貌，一如昨日，还在我眼前浮现。”钟灵道。

“忘记吧？”我说道。

“我忘不了，至少，以我现在的境界也忘不了，就算我能够坐忘的时候，我也不想忘记那段记忆，仇恨，也不是没有益处，至少，他令我愈发地明白了，活着的意义。”钟灵道。

“是啊，我也不想忘。”我说道。

钟灵紧紧地贴着我的胸膛，说道：“在鹰嘴崖那些天，我就坚信，你一定会来找我的……你若是再不来，我就要被逼着嫁给雷天心那个家伙了。”

“你就那么相信我？”我笑了笑，说道。

“我信。”她笑道。

“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看着流星划过，我说道。

“不怎么样。”她说道。

也不知为何，我离钟灵如此之近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想到了另外一个女孩的轮廓。

我怔了怔，我对于她的，其实，更多的，则是愧疚之意，还有同情之心，其实，我知道，她并不需要我的同情。

我没来由地觉得心烦意乱，心里像是突然拍打过来了一道恶浪。

晚晴，你还好吗？

我在你看不到的星空下，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