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 禁闭
而他讨厌这种责任。
因为从他出生起,天下人便负他。此刻他却要为了天下人,奉献自己的一切。
偏偏他又无法忽视这种责任。
“你说什么,他们回来了?”墨琛得到消息,纵然这在他的预料中,可心中还是不免骤然不安。
“是的,辰王回京,刑部在城门口提人,胡柴、赵世通直接被押送天牢。辰王则带着方太傅去了宫中。”萧然将最新打听到的消息报知于墨琛。
“进宫回复圣命,相信再过两个时辰,我就能接到父皇召我入宫的口谕了。”
三州之城,他原本有很多机会除掉墨离。可是却仍然眼睁睁的看着墨离毫发无损的回来,想想心里就恨。
他从没哪一刻如此时这般,希望墨离死的。
也从没哪一刻对墨离的杀意这么强烈。
就算以前兄友弟恭只是一种表面,可他心里其实是期盼能和墨离做真正的好兄弟的。
不为别的,只为墨离淡薄权位,一辈子不会与他争,不会对他造成威胁。反之,待他登上大位之时,墨离会是一个很好帮手,为他守护江山,安防边境。
可现在看来,这也只是一种期盼了。
如墨离对他失望之时,他对墨离亦绝望。
金銮殿中,皇帝得知墨离返京,特命人去传刑部、宁老王爷还有襄阳候几人,另外硕王墨琛也在召见其列。
三份认罪书,共有近五十张的诉状,认罪书分别是贺江、柳昌盛、胡柴所写。而诉状则是三州城里的百姓对当地知府的举报。
皇帝看了震怒异常,几乎没有犹豫,直接将襄阳候锁拿下狱。墨琛到的时候,刚好与套锁链加身的襄阳候撞个正着。
电光火石间,襄阳候发出了求救信号。然而墨琛却只是睨了他一眼,目光再未在他身上多留片刻。
来之前,墨琛便与萧然商量了个对策。对襄阳候的处境,采取不保不问不求情三不政策。
皇帝该怎样处置,便怎样处置,他不多言。若圣上见责,他担,也不狡辩。保持谦恭低顺的态度,说不定还能免受牵累之罪。
事实上,这三不政策做对了。
皇帝对墨琛狠狠的责备了几句,但也只是狠狠的责备了几句,并没有施以重罚。可见在他心里,他亦想保下墨琛的。
刑部是墨琛的人,皇帝有意袒护,当然不会多说什么。宁老王爷却是持反对意见,可是他还没开口,就被墨离的眼神给制止回去。
到底是心疼宝贝了这么多年的儿子,皇帝就算疑心,也不忍真拿墨琛下狱。何况襄阳候并没有把墨琛供出来,所有证据也只是针对襄阳候,并未指向墨琛。
明面上他没罪,皇帝自然不舍得把儿子送到天牢去。之所以斥责,不过是依着襄阳候跟墨琛的关系罢了。
牢可以不进,但责罚还是要有的,命他回府闭门思过三个月,无召令不得外出。
这种惩罚跟没罚基本上是没差别的,可是在淑贵妃那里,就变成了不可接受的极重之处。
也由此,把墨离、方瑶一干人等更是恨得无以复加。
“如何,皇上怎么说?”墨离从宫中回来,方瑶便迫不及待的问结果。
“襄阳候当场锁拿下狱,父皇没有给他争辩的机会。柳昌盛的儿子柳清明找到了,他人刚好在京城郊外的一座寺庙里借宿,老王爷的人赶去时,八哥的人也在那里。不过他还是快了一步,抢先把人带走。有柳清明在手,柳昌盛很快就把襄阳候给供出来了。人证物证俱在,他也没有可狡辩的。”
“他就没有挣扎一下么?”方瑶卸下他的外氅子,递了一杯热茶放到他手上暖着。
“挣扎有何用。”墨离勾唇,“不过咱们先前料得也没错,他起先确实不承认自己离开过京城。可他回京的那天好巧不巧的,宁老王爷刚好寻到柳清明,两人从两个方向进城门,刚好撞上。老王爷为了证明他确实在城外见过他,还力证他手臂有伤。父皇自然要验证,袖子掀开的那一刹那,襄阳候的脸都白了。”
“如此,那皇帝不是知道他带人去柳州刺杀你了?”方瑶问道。既然知道襄阳候受了伤,皇帝肯定要问他的伤是怎样来的,如此,刺杀一事便就瞒不住了。
“刺杀皇子,那是大罪,要株连九族的,襄阳候哪里会认?”墨离冷笑道,“他只说是去外出遇到劫匪所致,对柳州的事一字也不敢提。”
“他不提,皇帝应该多少也猜得到吧?”方瑶问这话时,发现墨离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心中不由微微一痛,连忙转移话题,“肚子饿了吧,要不要开饭?”
“等会儿吧,估计老王爷呆会儿要来。”襄阳候下狱后,宁老王爷单独被留下来谈话。毕竟是一品候爵,背后又牵扯到皇子贵妃。皇帝一时不好处置,大想是想询问一下老王爷的意见。
墨离交待后,便去了书房。襄阳候虽入狱,但还有很多尾事需要处理,他即是这次赈灾的监察史,善后的事当也由得他处理。
方瑶知道他是想借着公事,静静心,也没有跟去,由着他自己回了书房。
纵然襄阳候身上的伤的来处他不说明,皇帝也大概猜得到。只要墨离无大碍,他便不会细究。
更不会因为一次未成功的暗杀而去处置墨琛的。
但方瑶想,三个月的禁闭应该是针对此事而作的处罚。
在那个幽居深宫,高高在上的皇帝眼里,墨琛是他的骨肉,手心手背都是肉,又都那么出色,他怎么忍心重处墨琛。
可他不知道,以为这样就算对墨离一个交代,其实不然。三州之行,墨离付出的是命的代价,没有把命留在柳州,那是他的运气。
跟什么手下留情,墨琛仁心没有丝毫关心。
俗话说,没有犯罪,但有犯罪的心里,同样是可怕的。
宁老王爷到的时候,午时刚过一刻。方瑶得了吩咐,自然要等他来才开饭,好在他们也不饿。
好久没见到儿子,宁老王爷自是想念。粗犷的汉子,也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思念,只是不住的摸摸儿子的头,上下仔细打着他的身板,看是瘦了还是胖了。
“要是你母亲知道你今日回京,不知得高兴成什么样子?”他道,在墨离的招呼下落坐。
看着这满桌的菜肴,又道:“怎么,知道我要来,刻意在等我么?”
“老王爷这么久没见到怀儿了,下了朝自然要来看一看的。”方瑶给他盛了一碗汤边解释道。
“呵呵,这倒也是。这怀儿走了以后,他母亲天天念叨,弄得我也好久没看见他似的。”老王爷呵呵笑了起来,瞥见儿子身边坐着一个小姑娘,不由得问道,“这小娃娃是谁啊?怎么以前没见过,方太傅,是你老家的客人?”
方瑶来京也有些时日了,听说家中还有姊妹,以为是来京看她的亲戚。
“不是,她叫玲儿。是大同县人,父母在这场雪灾中双双离世,我见她无依无靠,又是个女儿家,便作主将她带回京城。年纪和怀儿一般大,刚好可以给怀儿作个伴。”
“哦,原来是这样。”宁老王爷一听说这姑娘的身世,不免怜惜,又见这小姑娘总是怯生生的望着自己,那胆小柔弱的模样,着实看着可怜,不由得嘱咐墨怀道,“儿子,以后待这小娃娃好些,人家初来京城,什么也不知道,你多照顾照顾。”
墨怀俊脸莫名一红,低头闷闷的嗯了声,算是应下。
好在宁老王爷心里还装着其他事,倒也没注意到。只是方瑶抿嘴勾唇,笑得那叫一个老奸巨猾。
“对了,离儿,你可知道你父皇把我留下,说了些什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