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在笑，小丫头吃饭可真香。奶奶问你，这蛋羹好不好吃？”

甜甜郑重的点头：“好吃。”

“那还不是奶奶喂的好。”

甜甜拧眉，心想，明明是姐姐的手艺好才对。

“我再问你，姐姐是不是不让你看动画片？”张兰又将一口蛋羹喂到甜甜嘴里。

甜甜一边往下吞咽，一边说：“姐姐说，看动画片时间久了，对眼睛不好。”

“胡说，她就是心疼电费，不想给你看。”张兰压低了声音小声的说。

甜甜撅了撅嘴，没作声。

“还有啊，你看大中午的，她家里有菜有肉，却只给你吃蛋羹……为什么？不就是看你是外人，不舍得给你吃吗？奶奶跟你说，你这个叫向晚的姐姐从小就鬼精鬼精的，最会算计。”

张兰小心的觑着厨房的方向，发现向晚并没注意她们的谈话，又将碗放下，将袖子撸起来，将她手臂上已经发紫发青的伤痕指给程甜甜看：“你看，奶奶身上这些伤，都是你那个向晚姐姐给掐的，特别特别疼……奶奶是她的妈妈呀，你说……她的心是不是黑的？就跟电视里的恶毒后妈似的？”

甜甜被张兰手臂上的伤吓到了，她被她爸爸寄养在另一个叔叔家时，那个阿姨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掐她，打她，她特别怕。

如果不是害怕住在那里，她怎么会大过年的跟着爸爸出远差？

看到甜甜畏惧的眼神，张兰知道，她的威吓起了作用。

“这只是手上的伤，身上的更多。小丫头，奶奶跟你说，有的人越是光鲜亮丽，越是卑鄙龌龊。你看……她现在怀孕了吧，为什么把你带在身边呢？说不定就是想等小宝宝生下来，让你给他当小丫鬟。你不是跟奶奶说，你爸爸就是他们的员工吗？你爸爸给他们打工，以后，你给他们当丫鬟……啧啧……知道丫鬟什么意思吗？”

甜甜越听越紧张，又摇了摇头。

张兰轻哼一声，指着动画片里苦哈哈的灰姑娘：“呶，就跟她似的，所有的脏活，累活都让她干，还不给吃饭……穿最破的衣服，晚上都不让你睡觉！你就说，你怕不怕？”

甜甜小脸绷的紧紧的，点头：“怕。”

张兰又朝她离近了些：“还想让她肚子里的小宝宝出生吗？”

甜甜盯着她的眼睛，小脸惊恐，却不出声。

“跟你说，小宝宝出生就是你苦日子的开始。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不让小宝宝出生……你从她后面把她推倒，她摔一跤，小宝宝就不会出生了。”

张兰的声音越压越低，越压越低，每一个字都含着满满的恨意。

她和她的另一个女儿都被向晚害的人财两空，流离失所，凭什么她就可以飞黄腾达，越过越红火？

张兰心里恨她，这种恨足以令她泯灭所有的良知，只想让向晚跟她们一样，活在无尽的深渊里。

她只是想小小的惩罚一下她，就当让自己出口恶气。

她不认为这有什么过份的，何况，她只是出个主意，又不是借她的手。

张兰又指着电视：“你看看，她像不像那个恶毒的后妈？”

话音才落，手背上，膝盖处，还有脚背上相继传来滚烫灼心的痛苦，令张兰腾的站起来，发出一声哀嚎。

程甜甜突然将她手里的鸡蛋羹打翻了，还剩了一多半的蛋羹顺着她的手背滑到膝盖，再落到她穿着拖鞋的脚背上，烫的她直跳脚，哀嚎声一声接着一声。

“死丫头，我好好喂你，你干嘛要烫我！快……快，快想个办法啊！”

张兰大声指责着程甜甜，程甜甜却早已被她吓的退避三舍。

身上的疼痛更加灼心，张兰夺步就往厨房跑，想用凉水先冲一冲烫伤的位置。

一脚踏在跌碎的瓷器碎片上，脚下一滑，摔了个狗吃屎，脚上割了一个血口子不说，她压在那些碎片上，相继在她手臂和大腿上又割出几道口子。

血渗出来，张兰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直唤救命。

厨房里，听到声音的向晚不慌不忙的出来。

看到她妈狼狈不已的趴在地上，手上，腿上，脚上，扎满了瓷器碎片，身上更是沾满了破碎的蛋羹，她站在那里，不由得“啧啧”两声。

“喂孩子吃个蛋羹而已，瞧您这笨手笨脚的，就你这笨样，还想给我带孩子？难怪江伯伯也不要您了，谁会要一个废物呢。”

向晚的声音冰冷而又戏谑，听得张兰更是怒目圆睁，惊恐不已。

向晚依旧高高在上的看着她，朝程甜甜勾了勾手指。

程甜甜本来有点傻眼，得了她的提醒，才赶紧跑到向晚身边，躲到她身后。

抓着向晚的衣角，同时探出一个小脑袋，可怜巴巴的说：“奶奶……你怎么回事？不是说，想让晚晚姐姐摔个跟头，怎么姐姐还没摔，您就先摔倒了？”

说完，又冲向晚狡猾的眨了眨眼睛。

她就是故意推翻那碗蛋羹的，叶千川哥哥临走的时候，要她好好照顾向晚姐姐，可是这个老太婆却让她把向晚姐姐推倒，还说那样小宝宝就没了。

她说这句话时的表情特别可怕，跟动画片里的老巫婆一模一样。

程甜甜当时就明白过来，这个人才是真正的老巫婆，她能做的当然是保护向晚姐姐，赶走老巫婆了。

谁知……老巫婆这么笨，还跌了个狗吃屎，把自己搞的更狼狈了。

童言无忌，甜甜的话让向晚狠狠打了个寒噤。

张兰刚才竟然一直在怂恿甜甜对付她肚子里孩子？

这孩子从血缘上论，可是她的亲外孙啊。她好狠的心！

向晚护着甜甜，两只拳头因为愤怒越捏越紧。

张兰却有些受不住了，她抬头，手艰难的撑在那里：“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来救我啊！”

殷红的血从那些伤口里渗出来，染红了她的衣衫，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张兰一动不敢动，生怕一动，那些碎片会扎的更深，要了她的命。

“你……再说一遍？”向晚捏着拳头，双肩微微发抖。

“向晚，打120，快给妈叫救护车！”

张兰再一次崩溃的大叫。